春·河·梦

2012-04-28 05:28 | 作者:笔头年华 | 散文吧首发

“荏苒谢,寒暑忽易流”偏东的暖风夹杂着冰初融的异香,吹开了渭畔翘首企盼的妖娆繁花,吹绿了随风婀娜,轻拂水面的杨柳。“沾衣欲湿杏花,吹面不寒杨柳风”,这样一个烟雨蒙蒙的季节,每当我倚在黄昏的楼头远眺或是在微雨的堤岸步吟,当目光接触到那水中汀州上第一抹新绿的时候,我都会被深深的感动。甚至不知不觉地充盈着热泪。这种感动源于心底情不自禁的震撼。我震撼于它的生机,震撼于它的绽放。是呀!它的确远离了是非,在这个诗意的春天尽情的生根、发芽,等待着最后的那一抹枯黄。然而,当萧瑟的秋风掠过它的头顶,用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宣告它即将衰败的时候,它也许还会还以一个会心的微笑,因为它终究还会再绿的。

尽日寻春不见春,

芒鞋踏遍陇头云。

归来笑拈梅花嗅,

春在枝头已十分。

寻春者都有一种淡泊的心境。近日,好几天的蜗居斗室,与朋友谈论着一些不着边际的政治话题。总想着有一天能够沉静下来,在笔底流泻一段春的序曲,看看漫天飞舞的风筝。然而,当我提笔要书写那些卑微的文字的时候,摸摸自己的胸口,看着苍白的稿纸,我终于明白了:我终究还是作了春的囚徒。

是该出去走走了。我总是钟情于渭河,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它静静的流淌了千年,我默然的浮华了无数春秋,这千年与数秋一经相遇,便从此不愿分开。它就好像是我中的故园,从我见到它的第一眼起,我就把它当作了一湾梦的深潭。“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是旧时友”。我常常和一帮朋友们坐在河岸上,仿佛是坐在了它的怀抱中。在这样一个至温至软的怀抱中安睡,梦中不再有南方欸乃的橹声,也不再有哪些久为人唱诵的才子佳人、青衣粉黛。不管她是否红妆带泪,也不管那桃林是否已经落英缤纷。此刻的我像孩子一样单纯,此刻的河只有宁静,只有我与它轻声对话,只有流淌的水声。

信步走到渭河岸边,终于像是久困的人得到释放,远远的褪去了愁思与风尘。光着脚,踏入水中,就好像一下子闯入了历史的海洋。历史的车轮总是那样的缱绻,它不会留下任何后世能见的痕迹,只有那一串串闪光或灰暗的人名。不知有多少人,曾在这里遐想,曾在这里独坐,让脚经受历史细流的冲刷。然而,他们想到了什么?我无从知道。

“昔武王伐纣,逆岁违卜”姜尚持竿垂钓,白首之年,终遇文王,同成功业。渭河之于他们是起事立业的地方。而我只是一个平凡人,我根本不需要知道那些曲折的故事,那些悠远的历史,因为渭河之于我永远都是新鲜的,依然流淌着春的音符,依然是我向往的地方。

如今,我又坐在了它温柔的岸边,面前是粼粼的水面,背后是我的大学,远处是高楼、群山。此刻,我似乎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其实活在小时候的梦中。儿时梦里的大学,儿时梦里的城市,也如这般清晰可见。“车如流水马如龙”、“声如玉碎有铿锵”,在街声与水声的交汇中,我已经分不清自己脚下的土地是故乡还是异乡。是的!我离开故乡的确很久了,几年的光阴也许早已冲淡了那些许飘渺的往事,我不再渴望归去,至少现在还没有资格渴望。

其实,“故乡原本就是异乡,它只不过就是先祖们漂泊旅程的最后一站。”对于我,“反认他乡是故乡”是再平常不过得事。

我曾有幸在渭畔送别过友人。“浔阳江头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我们没能像白乐天那样,在秋风的肃杀中,在点点琵琶声里,挥洒离情,泪湿青衫。“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我们也没能像王摩咭那样,高举酒杯,饮尽离愁。我们只是在渭水边久坐,我突然想起李白“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长?”友人是回到故乡,所以不必有太多的离愁。回故乡是需要勇气的,不论那过尽的千帆终将驶向何处,不论那碧空的远影是否比西湖更瘦,他的归去只能得到祝福。

“出门搔白首,若负平生志。”“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友人不是衣锦还乡,但他终究是回去了。“哪有尖刀能劈浪?哪有利剑可斩愁?”在火车站的月台上,看着载着他的列车向南缓缓驶远。我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伤痛,我听不惯那汽笛的长嘶,看不惯那挥断的双手。我只知道:他可以回去,我不能。

夕阳的余晖拉长了身影,华灯已经初上了。踏着石子,我还得回去。书没有读完,功课还有许多。我不能像唐伯虎那样在桃花坞著舍“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生活始终还要继续。

有了河,我的梦依旧在日夜的向东流淌……

归去吧!这里已经很凉了。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