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与酒

茶与酒

文/木棉

屋里弥漫着咖啡的香味，雾气缭绕地飘着，藤喜欢这样的下午，轻音乐声伴着煮咖啡的沸腾声，翻着一本喜爱的书，沉醉于其中。今天，同样重复着往昔浪漫的下午，一个短信打乱了藤所有的陶醉：“您敬爱的师母走了。”她知道，这是丁老师发来的，昨天藤还照顾过师母，久在病床上师母，还是离开了，藤的心有点烦躁，关上了音乐，胡乱地翻了几下书，任凭沸藤的声音持续响起。

丁老师不舍地送走了爱妻，藤看得出来，他苍老了，一夜之间又添了许多白发，这段时间丁老师总是精神恍惚，记忆力明显下退，经常忘记东西，藤总是静静地为他收拾着落下的事情，用行动转移丁老师的心情，丁老师更是专注于他未完成的长篇小说《心之声》。

半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藤记得，那次收到丁老师的信息，是最后一次喝下午的浪漫，今天，却有种隐隐约约的冲动，想重拾以前的感觉，一切准备就绪后，藤开始享受这种久违的氛围，压抑半年的心情也如这香气释放出来，藤觉得很舒服。

“喂，丁老师，什么事，您请说。”是丁老师的来电，“藤，过来一下，有个好消息要和您分享。”藤知道，丁老师这么高兴，一定跟学术研究等有关。藤匆忙地拿起一件外套，来到楼下，直奔丁老师家的方向。

门早已打开，没等藤说话，丁老师就面带骄傲地挥了挥手里的16开粉色书皮的书“藤，你看，《心之声》出版了。”藤也无比地高兴，“太好了，丁老师，您的心血终于有了回报。”藤回忆起，写这本书，丁老师如此的辛苦，为了静下心，常常是夜里写作，藤也在全心支持。“谢谢你，藤，如果没有你的支持，我也许早就放弃了。”藤笑着地点了点头，拿过书的手碰到丁老师的手，他抓住她的手，她没有挣脱，含着泪埋在了丁老师的怀里。藤等一刻等的太久，十二年的相识、相知。十二年的心灵交流。四十岁的藤错过了结婚最好的年龄，只因曾发过誓一辈子跟在丁老师的身边做永远的学生，丁老师能够感知这份情的沉重。

又过了半年，藤搬到丁老师的住处，朝夕照顾丁老师的起居生活，有一天，藤告诉丁老师，她的母亲重病住进了医院，她要回老家，丁老师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说出了卡的密码，交给藤，藤推脱着，丁老师硬塞给她说，听话，拿着你也许会用得着。

母亲的病在医院的全力抢救和藤悉心的照顾中慢慢地好了起来，藤感激丁老师，因为真的用到了这张银行卡。

回来后，藤离开了原来的单位，闲置在家，随着时间的推移，藤和丁老师的矛盾越加凸显，两代人的实际生活比精神生活来得勉强。从偶尔的一次小吵，到丁老师喋喋不休的教育，藤和丁老师都有这个想法：藤有必要找份工作了。丁老师托儿子辉帮忙为藤找份工作，虽然对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藤不支持也不反对，辉还是爽快答应着。

就这样，藤进入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做了一名员工，但藤和丁老师的矛盾仍然存在着，藤开始了新的工作，最重要的这是自己喜欢的工作，藤很开心，也很努力地工作着，这些都看在了老板军的眼里记在了心里。

有些应酬，军总是带藤去参加，那是因为一次军在酒桌上被人刁难，是藤帮着老板解围，她的逼人气质，她的大方有礼，她的幽默口才，在男人的酒桌上，发挥得淋淋尽致，藤如一股灵气，让酒桌活跃起来，这次也给老板军的脸面添了许多光彩。

有时，藤回家晚了，丁老师显然对此颇有微词，看到丁老师的脸色，藤领会了，有时会故意拒绝军的邀请。

这一次，藤和丁老师吵得厉害，因她很晚了才回来，一身的酒气，他不能再忍受她的所作所为，愤怒地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藤没有辩驳，悄悄地收拾一下，回屋了。

和军一段时间的相处，藤了解到军的一些个人信息，在她的脑海里，有两张资料卡，一张是：丁老师，男，68岁，恩师，崇敬仰慕之人，暗恋了12年之久，已退休，是想一辈子照顾之人。 一张是：军，男，43岁，单身，2003年成立军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注册资本800万，财产清查，资产达1.2亿，有一女儿，再读大一，父母双亲健在，09年资助一农村小学建校，同时为家乡修了一条通向乡镇的水泥路，现资助多名贫困大学生。

如茶的淡雅浓香，如酒的炽热熏醉。当军知道，藤和丁老师并没有结婚时，军追的脚布更紧了，藤能感觉到军的热烈，丁老师的淡漠。

藤的心，当感性占上风时，稍微有点迷茫。

一个带有酒气有湿热的唇压在了藤的红唇上，藤的身子顿时松软，回应着舌尖的缠绕，当军解开藤上衣第三个钮扣时，突然理智占了上风，藤用劲推开军并扇了军一巴掌，军顿时清醒，“对不起，藤，我真的很爱你，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藤转身跑走，夺出门，消失在磅礴的大雨中----

藤回到家，心还在跳动，这种感觉是丁老师给不了的，但是，她不可以背叛，她一直记得她发过誓言，一辈子相守！

她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了这一次，藤总是躲避军的眼神，在工作上更努力，以致于业绩很出色，也许她天生就是做这一行业的，公司在她的热情和出谋划策下做得顺风顺水。军很是感激。藤好像在拼命地赚钱，她究竟在做什么？军不知道，丁老师也不知道。

人的容忍度真得是有限度的，即使是再有修养的丁老师，他咆哮着，最后说，“藤，你做的太过分了，东西给你收拾好了，你走吧，”藤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对不起，丁老师，我昨天喝多了，因为----如果---如果那个项目能够拿下来的话，我会有千分之五的提成---”“你不要解释，你走吧。”昨天晚上军搀扶藤的样子还在丁老师的脑子里晃动，挥之不去。烂醉如泥的她躺在沙发上休了一夜。“丁老师，你不要撵我走，”藤委屈的泪流了出来，“你走，---”藤去书房取了那张当年的字画，上面是丁老师遒劲的字体“坚如磐石，韧如芦苇”下面是藤的工笔画。藤小心得卷起，流连地出来，在客厅的地上捡起那本被丁老师撕了十几页的《心之声》，藤看到丁老师背着自己，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她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这张卡，密码是你和我的生日，是您想通过法律途径得到的，丁老师，您这么决绝，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您会后悔的。”然后跪在地上磕两个头，拖着行李箱，伴着轮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藤回过两次头，都没有看到丁老师回过头，藤就这样带走了她的誓言，误会一但没有解释的机会就会变成真实。

两年后，藤一袭白色的婚纱，被军挽着胳膊，走在铺满鲜花的红地毯上，在亲朋好友的鼓掌祝福声中，藤和军幸福地走上了一辆跑车，军缓缓地开着，三楼阳台上一盆百合花从藤的心中划过，那个曾经熟悉的行李箱摩擦出来的地方，那个发誓要一辈子守候的地方，那个寄存着伤心和梦想的地方，丁老师的一纸诉状将自己告上法庭，要求还钱的令自己伤心的地方，为了能尽快偿还丁老师的十万元救命钱而酗酒回来的地方，许下诺言，即使牺牲自己身体需求也要陪伴丁老师过一辈子的地方。两行泪从藤化过妆的脸上迅速滑落，军理解，如果不是丁老师的固执和不信任，藤将永远不会成为自己的新娘，两年的等待中，丁老师未曾放下面子回头，即使知道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军停下车，吻着藤的额头，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藤转移开盯着那盆花的视线，看着军如此地懂自己，藤笑了，“谢谢您，军，-----”

茶香醉人，酒浓也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