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深处的怀念

2012-04-25 17:59 | 作者:默然回首 | 散文吧首发

记忆如水,一点一滴地流入岁月的长河,无法阻挡,无法挽留。然而,当我们用心去怀念一些人一些事的时候,记忆,便会循着光阴的脚步,如影随行。

在那个懵懂的年龄,师范,不是我最初却成了我最终的选择。没有喜悦,更没有雄心壮志,我甚至心灰意冷。年少不知愁滋味,这种情绪很快便被随之而来的生活淹没了。同宿舍的她,她,她,很快与我熟悉起来。晚上,我们趴在床头上聊个没完,谈中学生活,慨叹自己的远大理想随着一纸通知书劈里叭啦地破碎了,然后惋惜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是国家的损失人民的遗憾。接着便是无边无际地一阵哈哈大笑,直到执勤老师十分严厉地敲门警告。第二天第三天……好戏连台,不断上演。但这些嘻嘻闹闹的声音里,却总是少了一个人,她就是雅茹。她总是那么安静,抱着一本书安静地倾听。甚至对于我们的发问,也只是淡淡一笑,很少发表什么见解,更不用说与人争执了。我有时候很想知道,她抱的那本书,是不是每天都翻到了同一页,我们讲的故事说的话,是不是丝毫不会触动她的情绪。可是我想,即使问,也不会有什么答案的,估计只会换来她的淡淡一笑,顶多加上两个轻描淡写的“呵呵”。

雅茹家在本地,可以经常回家,每次看到她收拾东西,都会让我们几个离家远的羡慕不已,有时还会鼻涕眼泪狠狠哭一场。记得有一次,又到了周末,美女们逛街的逛街打牌的打牌宿舍里只留下我和雅茹,她拎起包说:“走,跟我回家吧。我妈做的饭可好吃了。”说着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坐在她自行车的后座上,我还没来得及找个可以聊的话题,她倒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说她妈妈做的饭如何如何好吃,说她的哥哥与未来的嫂子是怎样怎样地和睦,言辞之间,流露出的尽是自豪与幸福,与平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在雅茹家的那顿饭,是我永生难忘的,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融融泄泄的氛围里饱含的浓浓亲情,和他们对我这个远离家乡的陌生客人那份发自内心的真诚和关。很严肃地说句心里话,在很多年后的今天,无论我在怎样的境地里,都再没有吃到过那么美味的佳肴。

而这顿饭,也成了我那段时间沾沾自喜的资本,时常会很甜蜜地回味很陶醉地憧憬。没想到过了些日子,雅茹的妈妈特意给我们送来了一大包粽子,隔着袋子香喷喷的味道就弥漫了整个宿舍。我们一个个装模作样的阿姨长阿姨地招呼着,绝口不提粽子的事,淑女似的。等阿姨一走,门还没关好,我们就一哄而上,嘻嘻哈哈地你争我抢,恶狼一样。而雅茹,看着我们吃得狼吞虎咽,只是笑着,说:“慢慢吃,慢慢吃,不少。”真的不少,我们抢剩下的粽子,足够再吃一顿的,于是我们捧着粽子笑得前俯后仰。

雅茹的关心,不像燕儿的形影不离,不像二姐的嘘寒问暖,也不像小苗的赞扬与鼓励,她的关心总是如她的微笑一样淡淡的。三年来,我记不清她默默地为我做过多少事,打饭、打水、收衣服……我的被子,三年从来没往家带过,总是她冷了带来热了带走,晾了厚的晒薄的,拆洗了她也会不声不响地守在旁边帮我做。

不用像中学那样每天无休无止地做枯燥的模拟试卷,然后在殚精竭虑中一点点虔诚地期许自己的未来,我们的日子过得轻松而闲散,更多的时间,我们大把地挥霍着青。偌大的市体育场,窄窄的鼓楼街,还有那个连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华阳公园,到处留下了我们密密麻麻的足迹。偶尔雅茹也会在我们的盛情邀请或软磨硬泡下凑凑热闹,但她依然保持着“人多时候最沉默”的性格,文文静静地浏览着周围的景物,把游玩搞得跟参观文物展览似的。也许对她来说,这些活动仅仅是不得已的应酬,她更喜欢独处,窝在宿舍里看书,躲在教室里练字,甚至只是一个人静静地沉思。

处在“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女孩常常把自己的悲伤大肆夸张地写在脸上,芝麻点挫折,就哭得梨花带,荡气回肠,好像天塌地陷了一般。而对于雅茹,我却永远无法洞穿那张平静的脸,去了解她内心的喜怒哀乐。记得有一次,因为给市招生办核查登统,我和智华,欣改很晚才回去。她们一溜烟跑回了宿舍,我在楼道口东张西望想整点吃的,却意外听到了角落里有啜泣声,竟然是雅茹,我急问怎么了,她笑了笑,长舒了一口气:“没事。走吧。”我满腹狐疑,却也只好任由她着拉上了楼。回到宿舍,她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那天,我似乎一瞬间成熟了一下,原来,可以微笑着流泪,不让别人看出你难过。

三年的时光,很快就消失了。毕业那天,同学们一个个哭得乱七八糟,握手,拥抱。泪人似的,分别,意味着很可能是永别。可是雅茹却好像很平静,目送着车一辆辆离开,除了挥手,什么也没做。我泣不成声,望着她那张一点都不生动地脸,心底掠过一丝失望。出乎意料的是,我到家没几天,她的信就尾随着到了。

后来,她也写过几封信,但每一封除了日期不同,几乎像是复制的,总是问我工作累不累生活好不好心情怎么样,然后叮嘱我凡事多长个心眼儿,对于她自己的生活却只字不提。而我的回信,却像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字大行稀地敷衍了事。现在想起来,我都后悔死了。再后来,通信这种方式渐渐被人们遗忘了,我和她也失去了联系。

直到今年天,从同学那里知道雅茹自杀的消息,我发疯地翻箱倒柜,然而除了一张毕业合影,我找不到任何关于她的东西。原来,我一直,那么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来自她的关心,却从来没有给予过她什么,甚至一句问候。

我提出去看看她,但二姐说,我们不要打扰她了。

是啊,雅茹喜欢安静。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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