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 外 之 风

2012-04-14 00:08 | 作者:观鹅会意 | 散文吧首发

塞 外 之 风

观鹅会意

我总是认为风是个有生命力的家伙,塞外就是它的老家。你看它变幻莫测地来了,风之劲;风之烈;秋风之柔;风之霸。

塞外春风之劲只有雁门关外长大的人才有感受的,因为它就像一位不请自到给你来上磨砺课的教练。你看它来了,刚刚不知道在山那边折腾作祸了谁,脾气还是这么大,穿着黄袍两手抓着个装满土沙的大口袋,翻过了山疙梁梁,飞快地跳跃过深沟,“嚓”地一声,沙棘丛撕破了它的黄袍,它抽出来风鞭“呜,呜,”地没头没脸打了过去,沙棘丛铁青着脸没有一点畏惧,可能是它怕耽误了赶路,把它的破黄袍掖了掖,它又尖厉地嚎叫起来,席卷着荒草冲上了土路。一路翻滚着,山坡上的树光秃秃的,上面有几个喜鹊窝,它们又不敢惹它,它还是不会放过的,喘着粗声恶狠狠地把树枝摇来摇去,无缘无故差一点把喜鹊窝摇下来,它坏笑着走远了树枝还晃来晃去。

羊倌夫是见识过它的威风的,早已经看到它把天刮的黄茫茫的,赶忙把羊群驱赶到避风的山弯里,好在这个家伙没有发现羊群,呼啸着扇了过去,沙土唰地落了下来,羊儿们闭着眼睛惊恐万状地挤在一块,羊倌夫把头缩入了皮袄,耳朵、嘴吧、鼻孔还是灌进了不少沙土。山坡上有一个放驴的老汉,急急忙忙往村子赶,还是被这个坏家伙撵上了,它肆虐地两手抓着老大爷的皮袄,忽左忽右用力推搡着老人,眼看着老人站不稳,身不由己一个趔趄摔到了,滚的满身是土,它幸灾乐祸地怪叫着追赶驴子去了。毛驴它这个时候顾不上主人了,四蹄生风没命地奔入了山村。

村街口日阳窝有一伙晒暖暖的人还是跑的慢了,被它的黄袍罩上了,它把沙土没头没脸地熏了过去,人们躬着身子缩头缩脑慌乱地跑入邻近的几间窑洞。挤进窑洞里的人慌忙把门关上了,可能是他们看到一个个全是土眉土脸,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这个黄风怪可不会善罢甘休,“啪”的一声脆响,它顺手把主人夏天的一个晒酱盆从窗台上拉在地上摔碎了,肆虐地它把院子里胡麻柴莜麦秸吹飞了起来,刮过了低矮的石头墙。

这样的春风不仅够劲,并且还带着寒意,当地人叫这个无法无天桀骜不驯的家伙“儿马风”,眼看着进入谷了,人们还是:“四月八,皮袄皮裤不敢脱”。

塞外之夏风是比较热烈的,蹦蹦跳跳地像一位怀春的少女,火辣辣的眼睛看到什么都是美好的,一会儿去摸一摸刚刚爆出树芽的嫩树叶,一会儿又蹦跳上山坡揪一揪钻出地面的小草苗。它走过去了身后还扇起来一股热浪。它在山坡石头缝隙中钻出来的小草面前俯下身子,仔仔细细观察一番,观赏从枯黄的根系中吐出的一丝丝鲜嫩的绿眼,它可能感受到了绿色小生命的呼唤。它们分明张着干裂的嘴唇,向它诉说着自己经历过无情的严寒、冰、沙尘暴,它弯下腰怜惜地搬去压在它们身上的小石头,看到原来压着那么多蜷局的小草。它召来了雨哥哥,淅淅沥沥洒向了山坡上的小草,山疙梁梁的老汉树,山沟沟的沙棘丛,桃篮篮、小孩拳头、面果果、马乳子.....

没有几天功夫大自然的一切生命都忙碌起来,它们可能知道自己不能浪费暂的生命,它们的生长必须“见机行事”,一场贵如油的山雨,它们仿佛一之间就能长大,叶儿油绿绿的一定在里面储满了营养与水分,花蕾能靠叶儿的积蓄开花、结籽,繁衍出下一代。

山花的形状是不一样的,五颜六色无私地点缀着大山,朴素简单的连个名字都没有。它们开的时候是不会相互争宠的,像听从于大自然这个指挥家似的,一个个进行着独唱,第一个登台演唱的是山里人叫做“杏白妞”的白色花儿,远看那一丛丛白色花儿,恍然如一位位仙女飘然而至;一个月以后,粉红色的“桃兰兰”不慌不忙地粉墨登场了,山坡上的石头都被它染成了粉红色;等山里人换上夏天衣服时,一丛丛“黄吉花”在绿草的衬托下分外耀眼,是那么的和大自然和谐。山花的花香是不一样的,“袖珍向日葵”的花香有夜来香的味道;“紫美人”的花香有昙花的花香;数“烫发头”的花香特殊了,浓而刺鼻的麻辣香味让你不能忘怀。它们有一个共同点,花儿很小很小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小,大一点的是不多见的,虽然它们的花期只有半个月多长,但是它们尽量享受自己短暂的时光,它们的花枝是带有刺的,可能是要告诉你“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欣赏它的时候必须俯下身子,用心去细细地品味她的妩媚和品格,就这些五颜六色的山花隔三岔五一直能开到寒秋。

蝈蝈可能是个睡懒觉的音乐家,火辣辣的夏风费了不少劲才把它请出来。它们可能是刚刚睁开惺忪的眼睛,忘记了去年的乐谱,演奏出来的乐曲老是走调,它们在开满野花儿毛茸茸的绿毯上,慢慢地调试着琴弦,刻苦地排练着。没有几天功夫你去听蝈蝈们的演奏吧,你应该安心地坐在光滑的山石上,静观自得,细细品味它们响、亮、长、短、宏、细、疾、缓的演奏,它们仿佛服从于大自然这个指挥家,你能听到古老的编鈡,疾促的琵琶,悠扬的古筝,凄切的二胡......不时有乐师从你头顶掠过,或许它去另一个乐队赶场。哈哈哈,它们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演奏家,众贤集至,满志踌躇,抒其技巧,在这情景、在这时空,宁静致远,淡泊名利之心不由而生,那有不惊叹乐曲美妙之理呢?!

进入秋日,塞外秋风之柔就像一位丰满的小媳妇,或许它一生出孩子就什么也不怕了,只要孩子一哭就随时随地解开衣服,也不管周围有人没有,掏出来雪白的乳 房,把乳 头塞入孩子的小嘴嘴,刮起来的清风都带有一股奶腥味儿。漫山遍野的景物是那么的色彩鲜艳,远处的一片片梯田或红、或黄、或紫,金黄色的莜麦随着秋风翻着波浪,胡麻地里的黄花上飞舞着各种各样飘忽不定的山蝶,山药蛋地里的紫花正开的旺盛,豌豆地荞麦地里的山民们赶着毛驴车在秋收,不时随着山风断断续续飘过来几句山歌来。沙棘丛一片橙黄橙红的颜色就像着了火,果实像一串串碎珍珠,摘一粒放入嘴里咂咂,那个酸甜劲真是沁人心扉生津止渴。

塞外冬风之霸气是可怕的,刚刚进入初冬,它们就急不可待地从西伯利亚气势汹汹袭卷而来了。它们把北方当成了它们的习武场,你看它多么像一个横行霸道的恶人,“呜呜”地吼叫着,用风鞭抽打着所见的一切,把冻土都抽起了尘土,把枯草和庄稼根连根拔起,把细树枝硬生生折断。寒冷的冬风把土路都冻开了一条条裂缝,大河已经结了冰但是它还是没有放过它,硬是把大河这面光滑透亮的镜子给打裂了。走在大街小巷的人们惧怕地收紧了绵衣服,可是还是没有躲开它,它强行撩拨起走路人的衣襟检查起来,连惧怕的已经发抖的老人都没有放过。人们兢兢战战鼻子流着清鼻涕,红着脸搓着失去知觉的手和耳朵,无可奈何地吸着寒风,跺着脚站在街上欢迎着它的到来,这个家伙还是不满意,知道家里面还有人们没有出来,又去挨门逐户地敲打门窗去了,看来只有所有的山民都臣服了它,才会心满意足地去别处作祸去。

黄土高坡上世世代代的人们,就是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日地繁衍着,愿意不愿意地经历着塞外的风。可能山风磨练了他们的性格,他们的脊梁天生都是一块块硬骨头,不然的话毛泽东会把解放战争的指挥部,选择在了塞北的黄土窑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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