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

2012-04-13 22:21 | 作者:嗏倚 | 散文吧首发

灰不溜秋隐隐带了黑补丁的一块布又生生多出了俩条软趴趴细瘦的“臂”,陈旧与灰暗,夹杂岁月匆匆的雅致,带着一袭年迈的风,苍老、憔悴。····

十余年前六月,这块载入史册的围裙丢了。继而外婆,一个总系着围裙的老妇人也匆匆离开

此前每轮回至六月的某一个早晨,旭日高升,日光罩地,外婆悄声合了衣,掩被下榻,轻轻伏在我的身上垄去一的睡意,轻轻越过我的身体拂走一条烂围裙。再轻轻汲着鞋带门而出。

“真是够肥,弄疼我了也不知道,还总系条看不清本色的围裙,没想法。。。。”轻悄掩门中我总不忘在心里气呼呼地埋怨,“明早我要偷偷地去扔掉,看她怎么办?呵呵,真是的,跟个宝似的!”

得意洋洋中透了那条门隙看着这条围裙,系在臃肿的身子上就像恶心的蚕般有韵味得一下下蠕动,这可真不得了,真切地像沾染了污泥的蚕的肚皮,大腹便便与丑不拉几。心瞅着:也就这老朽会戴吧。亦是断然不停止那“丢弃”的想法。

次日果不其然。这肥胖的身子压在我身上,胖嘟嘟的手在我的枕边不断摸索多时,终逃不出一声长叹。促与紧张还有疑惑。

大醒,这老妇人也早已失魂落魄般,耷拉着脑子,肥大的脑子,用那显得更小的眼珠儿是神地看着小院的草垛。不禁失笑,小小一条破烂不堪的围裙足以淫灭其平日里对奶奶的趾高气扬呀!

是的,这个年近六旬的老妇人总刁难我的奶奶,更有闲情与雅致于我母亲面前挑拨与搬弄。太可恶了。

甚令我无法可想的是,其总有勇气围着一块打满补丁的抹布大声嚷嚷,似泼妇大为鸡毛蒜皮之小事惹得满村尽带尘土屑。更是可以与我唯唯诺诺吃苦耐劳的奶奶大动干戈。一哭二闹就差三上吊的数落我父亲的不是的场景也并不是没有过。唉,好吧,人老了。什么都无法夺取也就这诽谤其女婿之力了。

想于此,瞅瞅在鸡笼子草甸下应是已被大片鸡的排泄物糟蹋的破烂不堪镶补丁与嵌宝石一般无二的灰不溜秋抹布般的围裙,我无法遏止地笑。

许是这爽朗的笑惊醒那面怀中的外婆,饶有歉意缓身回望,一笑白头。又急急招呼我坐下喝鸡蛋汤,满脸笑意,这媚态,想是不作呕也无法硬吞下那蛋汤的罢!又是一个外婆令我讨厌的理由。

过了俩年罢。我的六月搬回了干净明朗的家以及又回到了奶奶的身边。外婆却留在那日夜鸡鸣犬吠,老槐树荫下又搭起黄瓜架的农家小院。

兴许外婆还未找到那年老的围裙,她说她丢失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可是这一切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不是吗?

最后一次踏进那小院,六月鸡蛋羹香依旧萦绕分分寸寸时光。年近七旬的外婆在这十余年光阴忽然苍老。更多的时间里她会静静地坐在琐碎的光隙中张着浑浊的眼,总有一会儿黄沙眯了眼般淌出浑浊的泪,然后一次次抚着沟壑的皱纹。又滴滴淌进另一条黑的围裙中残留的汤汁中。

母亲说:“那围裙是母亲的母亲生前唯一留给母亲的。”

微愣,疯似的翻着鸡笼里混了杂物的草,摸索着扎手的灰不溜秋的围裙。最后看到的是外婆更加浑浊的泪。

去后回来几日,外婆在一个深夜忽然丢下大堆未了的心事,匆匆撒手而去,我还未来得及将理顺的情感告诉外婆:“您没有诽谤我的父亲。”

可这似乎要来年了。

母亲说:“母亲一身坎坷,不过走得安详,怀揣着那条染了粪便的围裙,是笑着去的。母亲这一生总看着强势却是隐了不为人知的多大疾苦。。。。”

我庆幸我找到了那灰不溜秋的围裙,也找回了外婆丢失的思念,可就在这一切后,外婆丢失了,被我丢失了。

围裙,臭且脏,破烂与陈旧,夹杂着思念与古老;那个系着围裙的胖老女人,我夹杂了回忆与丢失的苦闷,在记忆中渐行渐远。

总有一天会丢失唯一的点点背影,可那围裙,那老人却用丢失涤荡我的生命

所属专题:2012清明节诗歌散文专题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