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六一
璀璨的六一
小时候,我念茅店小学。念书对我来说是极其美丽和享受的事情。
三四年级的时候,我该是怎样的一个黄毛丫头?还会留着鼻涕或是脸上涂着泥巴吗?我只记得我念得是甲班。
初夏的时节,每天上学该是打着赤脚的。玩的游戏是跳房子,称石子。
有一天,为了参加黄洲全乡的六一文艺汇演比赛,老师挑我们去排练舞蹈。无论时光流去多少年,我竟然还这么清晰的记得那支舞蹈的歌曲叫《血染的风采》,歌词曲调都还在记忆力回荡。是那时候正流行的歌曲吧。为了比赛,我们很认真地排练。每人都制作了两朵大红的纸花来象征血染的风采。是那种皱皱的红纸,用钢丝缠着,做成蓬蓬松松的大花,我们觉得很灿烂,很稀罕,很宝贝。
六一那天,我们早早起床,赶很远很远的山路到乡里。人生第一次经历那样的场面,从村小走到乡镇。表演的开场白是我们这些女孩子都聚在一起,高举晃动手里的大红花,舞成一片:“六月里花儿香,六月里好阳光,六一儿童节,歌儿到处唱。热烈庆祝,六一儿童节!”前一句是用唱的,后一句是用朗诵的,至今还记得那是怎样的腔调,怎样的抑扬顿挫。美哉!比赛的名次我忘记了。喜悦的是参加节目的我们每人得了一份纪念品:一块小小的花手帕。那是怎样的一种雀跃,怎样的一种的欣喜。我们参加排练,更多的心思就是为了能得那一份礼品。花手帕对穷乡癖土的我们来说,就是极其稀罕的无上美好的礼物!何况这是我们用辛勤的劳动换来的!每年就发这么一次,全校就我们几个有。可比红领巾更稀奇有意思多了。有谁还会舍得用那么珍贵的手帕擦鼻涕呢,只是小心翼翼叠的整整齐齐藏在口袋里,因为口袋藏着那方花手帕,觉得自己淑雅的变成了小仙女。表演完了,老师也不收回去我们的大红花。对我们来说,也是另外的一种收获、一种喜悦。后来那大红花挂在老房子小小房间的木质墙壁上,分外抢眼。时不时的会去凝望,好像那是一副凯旋战士的多么荣耀的盔甲武器啊!
后来毕业工作在下桥,初登讲台,教的是小学三年级。那是工作后第一个六一儿童节。同样参加长埠镇的六一文艺汇演。时光轮回,角色互换。这次轮着我做老师挑小演员啦。有别的小女孩来告诉我,涂乔没选上在那里哭。我记得那个女孩叫涂乔。爱亲昵叫她小乔,小乔,跟“小乔”一样美的女孩!那么斯文秀气漂亮的小女孩,为什么没被选上,是因为她的齐耳短发,不好扎辫子,也盘不起来。我不忍心,于是把她加进“舞蹈队”来。一群小女孩天天围着我这个大女孩,在土瓦土砖墙的教室的土地面赤着脚蹦啊跳啊,扬起许多尘土,但快乐极了。我们排的舞蹈是《采蘑菇的小姑娘》。乡下小孩,多清贫啊,没有道具,没有服装。临到六一表演时,我交代小女孩们自己用红头绳盘花扎好辫子或者盘髻。穿上自己最灿烂的花褂子。没有的就到别的小伙伴那去借。呵呵,我们是怎样的一支“舞蹈队”啊,真正的是一支杂牌军。小女孩们头发扎的不一样,扎头的花各式各样。穿的花褂子也大大小小花色不一,没有胭脂,没有口红。小女孩们的裤脚都高高低低的挽着,这是我要求的,就这样赤足上台。呵呵,土的掉渣的“舞蹈队”!但是土的天然,土的美丽!你看,多么童真,多么和谐啊!这本身就是一群踩着朝露背着竹篓上山采蘑菇的小精灵!质朴天然,碰巧被我遇见临时拉来去“舞蹈”一番。嘻嘻闹闹,我们步行向十几里外的镇上出发。过村庄,穿田野,过大桥,来到镇上。表演在中心小学。全镇十几个小学的都来了,这一天的中心小学显得格外热闹喜庆。当然,学校没有舞台,只腾出一间教室。前面坐一排系红领巾的评委,教室中间靠前就是舞台来着。教室后面,门口窗口,黑压压的挤满观众。哈,镇上的小学教室条件比我们好,地面是用水泥烫过的,很平整。我的杂牌军上阵了,一群小仙女光着脚丫,蹦蹦跳跳,天真质朴,动作不那么协调,不那么优美,但是笑容绝对那么灿烂!公布比赛结果,我们得一等奖!多兴奋,多雀跃啊!那天阵雨,哗啦啦,好大。不知道谁给我一把大伞。朴朴素素的一把大大的雨伞。我撑着,在雨中。那时,我清清瘦瘦,黑长发,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我的伞下挤一群穿着各色花褂子的扎着各色头花的,裤脚挽的高高低低的小女孩,她们或蹲或站,就那样,合了一张影,我叫它“雨中情”。伞下的我们笑得璀璨,像雨后的彩虹!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