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你,跟你

2012-03-23 08:23 | 作者:大细菌 | 散文吧首发

“还有60天,六仔,你一定能回去的。”

“那你呢?你不想回去吗?”

变变用手抹了一下眼角,指尖沾了一些皮脂,抿嘴一笑,看着六仔痴痴望着他的样子,“赶紧吃饭去吧,六仔。”那笑,一如秋风过后的镜湖照在六仔粉红的脸庞上,解读不清。

“啊,你每次都这样,哼……”拖着小腿,支撑着背上那个兔斯基样式的包,一颠一颠,三步两回头的撅着嘴看着变变,走了。

风声轻的有些难以触及,变变站在教学楼门前,看着六仔慢慢遗失在季节的影子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回去?”

六仔住五楼,变变住一楼。六仔住北区,变变住南区。五毛的公交,十分钟的车程,便宜,方便,可变变不常去,六仔也不常来。

倒在床上,变变脑海浮浮沉沉,漂了层塑料纸一般。掏出电话,把几天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编辑好发了过去:“你微微的笑着,看着我,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这一刻我等了很久!”合上电话,变变扑哧一笑,“白痴啊,赵像一,你都做了什么?”

“不会回息了,死心吧。”关机,闭眼,无睡意。

很自然,这是六仔处理此类短信的一贯态度,哪怕是回个“呵呵”之类的敷衍词对变变来说也是天大的安慰,但变变从来都没被批准获得这项权利。

“你不会真上李飘飘了吧?”每次室友做出这样的发问,他总是把气憋在鼻孔里,无奈的摇头:“我想不是,也不应该,我还要回家呢。”

守坐在飞四溅的窗口,变变的记忆被雪影一层层剥开……

四个月之前,学校刚放假,变变实习回来就去剃了个光头,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秃子,变变咬咬牙暗自言语:“一切都会因此而出现不同。”同时那长发飘飘的日子也滤镜而去,眼廓深陷下去,印出几分水抹的伤色,“明天就要下地”关灯,躺下,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手机的荧光在枕边闪了几下,变变随手打开收件箱:我不回家了。又是六仔,一连和她发了一长串短信才倒下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楼上师兄狠命的敲门声惊醒:起来没有?走了走了,快一点。

变变半睁着眼看了一眼闹钟:“才六点,真他妈该死!”七月的天,七月的农活,七月变变流下的汗水,最后化作一团疲惫揉碎在睡里面,这样的活一干就是半个月,五十块一天,变变无论如何都会坚持下去。六点的闹钟除了叫醒自己,醒了之后还得拨通六仔的电话,好让她在八点以前赶到房产公司实习,帮助一个人是很自然的事,变变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做能说明什么。

在校刊编辑部,变变的文字排版工作一直由六仔负责,这种纯粹的合作关系留给变变印象最深的是六仔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好几次在办公室里,变变坐在六仔身边,盯着她的手和电脑显示屏,见证了一堆枯燥无味的文字向完整版面的过渡过程,然后锁上门,各自回宿舍,一南一北,平淡,不加思索就可以定义的普通朋友。偶尔变变也会不冷不热的关心几句,那感觉就像是一条伎俩正准备吐露开放,迷惑着纯真年代的那种少女情深。

六仔看待变变,一如既往的得过且过,她不爱说话,不主动,不漂亮,甚至有些刻薄和调皮,但对于变变来说,这就是引诱,一种天然的习惯,可他从来不贪念。

生活笼罩在校园里,像一张无忧网,可网上虫子的理想也不过是走出网的粘附那么简单。

同学们都说,“恋爱吧,你们。”变变说,“我不懂,不能够。”“迂腐。”同学扭头散开。

无人,变变翻开电话薄找到“老”端详了几秒,又匆匆的合上,闭上眼,挤出一行冰凉的泪,“家,两年没回的家……”

手机铃响起,变变吐出一口气,接过电话。

“明天早起,上早市吃早饭,我请你,正好明早你不上班。”

“啊,早饭?……行。”

“六点半,体育馆门前碰面。”

干脆,简单,不废话。

豆腐脑就着烧饼吃,没牛奶也可以吃的美滋美味。

那天,他们在学校公园木椅上坐了一天,朋友式的闲聊,风轻云淡,周围的情侣相拥而来,而过,说变变的过去,说六仔的将来,也许这就是生命中最奢侈的一种摆渡方式,还有什么可以给予这样的对生活的享受权利。

“我毕业可能就走。除非……”

“除非什么?”

“没什么,你呢?”

“不知道,我觉得我没有以后”六仔把头歪到一边,那里屯集一群老人打纸牌,漠视着身边发生着和消失着的人事。

“明晚我就要回家,我妈想我了,七点的坐票。”

“回家很好,我送送你吧!”夕阳洒在稀疏的人堆里,勾起一层迷香,变变的神情有些颓沉。

“我自己走就可以,你太忙太累了,我以前干过农活,很遭罪,我知道。”

“都习惯了,就这么定了,我送你。”

六仔并紧双腿,用脚尖点扣着青石砖,什么也不说,变变的背靠在木椅旁的老树上,快要睡着的样子,静静地听着青石砖发出的清脆声。

临行前,变变把六仔扔在路边,一个人跑进超市,六仔着急的喊道:“火车上我不吃东西,你别给我买。”

“放心,我不会买太多。”变变钻了进去,大约三分钟的样子才出来。

“给。”

“我不要,谁让你给我买呀,这巧克力多贵啊!”六仔嘟囔着嘴。

“不贵,我干一天活就能挣回来,很容易的。”

“你傻呀你!”

变变咧嘴笑了一下,接过六仔的行李箱,把巧克力强行塞了进去,“饿了就吃一块,很有效果的。”

六仔低着头,像只小兔子,跟随在变变身后,一句话都不说。

“到家记得发个短信给我,报个平安。”

“恩!”站在检票台旁,六仔头不回的消失在弥乱的人缝里,变变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想不起自己还要吃饭的事。

然而变变没有等到六仔的短信,农场玉米叶划着他的皮肤,焦急,炎热,掏出电话又放回去,把那些小小希望渗透在体力的透支中,索取些麻醉感。

朋友之间,免不了会有冷落,这很正常。开学第一周编辑部例会上,变变没有出现,六仔被主编压在电脑旁往死里批:“怎么搞的,看看你拍的版面,越来越次。”六仔把眼斜到门缝外面,空空的一片,几个小学妹吓得所作一团,心里诧异道:“哇!连咱们部长排出来的版都不行,那我们的岂不是……”

第二周例会,变变还是没有来,编辑部长来火了,“赵像一怎么回事,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不想干赶紧走人,什么态度。”众人不语,“李飘飘你赶快联系他,他的文章等着你排版,把他找回来。”六仔蹭的一下站起来,脸都吓白了:“是,我知道了。”

周一下午,创业教育刚下课,变变领着书包冲出教室,“赵像一你站住”回头,“飘飘,怎么是你?”

“主编让你回去。”

“不干了,会去做什么?”

“为什么呀”

“我想写本书,在编辑部太费时间

“随你”说出这两字,六仔铁着脸就从变变身边闪过,变变张开唇,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一连十天,变变和六仔没再联系,一日变变无心上了一会QQ,看了一眼六仔的头像,呢称不再是“细菌”换成了“1”。变变不知道自己的呢称什么时候被六仔盗用了,这个孤单的数字“1”同时命名了两个QQ用户?变变感到不对,随即进入了“1”的空间,这也是两个“1”头一次相聚一起,“1”进入了“1”的空间。打开日志阅读

“第一次读你的《午夜迷香》就很好奇,于是上网搜何谓迷香,却不谋而合的进入了你的博客,原来午夜迷香是你的博名,不明白为何你的文章要钟情于小说风,而小说里那些悲惨的情节又是否是你的亲历。太像你了,我当真了,那么,我怎么还可以留在你的身边汲取你的精力,你连自己都来不及关心,去实现你的梦想吧,我在,你会走得更累,我在,你要想跑,太难。”

变变一时间头脑麻木,恨不得立马注销了自己的博客。退了QQ,一个人走了出去,心里全是对六仔的憎恨:“你凭什么,有什么资格说我会关心你,你觉得阻挡了我?少抬高自己,别把自己看太重,你连吃饭都要我提醒,饿肚子都不知道的人,凭什么来判断我。”

以后的一些天,六仔的QQ头像都没有亮过,暑假变变上农场打工的钱陆续发了下来。十一长假,变变想从这些钱里拿出一部分来买双鞋,可植保课题组十一期间招工,四十块一天,有盒饭,车接车送,当班长找到变变的时候,他一口答应了,把买鞋的日子调放到放到工期之后,找出下地的衣服,锁上空空的宿舍,又恢复到早出晚归的状态。和变变一起的还有他的同学,这就免去了劳动带来的苦闷,至少可以说说话,说到累也就不说了。变变靠在砖墙上,将大豆从豆荚里剥出来分类装好,腿坐麻了就伸一伸,偶尔有火车从50米外的地方驶过,搅拌着凉嗖的风,头发发不甘心的摆来摆去,将思绪围困在一层蒙版之中:如果时间就此停留,或者这样的生活延伸到永远,那该多好!可惜,活着本身就是无数个复杂体叠加起来的状态,舒心的日子,不是死人的享受就是圣人的专属,凡人?想都别想。

累,加上冷的原因吧,变变咳嗽不停,有时候一咳,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同学劝他别干了,他摇摇头说:“我还能干,这活不累,工资日结,合适。”

当他彻底决定不去的那天,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若不是隔壁同学过来找他,不知道会不会就这么睡过去。同学扶他起来吃过药后,忙着干活去了,变变一个人坐在铁椅上望着窗外,绝望极了:不争气的身体,不争气!吃了点东西,又躺下,将整个身子裹进被子,第二次醒来是因为窗户的敲击声,那声音杂乱无章,很着急的样子。变变睁开眼,是六仔,这个消失数十天的女孩,窗户离地较高,只可见六仔的脑袋和举起的右手。

“神经病”变变下了床,开窗,“你在这干什么?”一种极具讨厌的声调打在六仔的大眼睛上。

“你说干什么,你都干了什么,你不是挺能的吗?你怎么病倒了?”眼睛周围升起了一抹水花,一激动,滚落了几滴。

变变恍惚的意识一下子坠入了雷电交加的夜色中,一连颤了好几下。“你怎么哭了呢!”从桌子里拿出一纸抽递过去,“快擦擦”。

六仔倒退一步埋怨的瞪着变变:“我不要”变变一把拽住六仔的衣领,拿出一张轻轻的贴在六仔眼角,六仔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个盒子:“快喝了它,止咳的,趁热。”

“什么?”

“哎呀,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呢,赶紧喝,当然,你要觉得不好喝的话可以扔了。”

接过,因为铁窗隔着,盒子太大,根本拿不进来,只好放外台上。揭开盖,热腾腾的银耳粥,加了雪梨和白糖,“你煮的?”

“第一次煮粥,你快尝尝,不好喝就拿去倒了。”

看着六仔,变变的眼珠胀得生疼,针刺一般,“我会喝完,你快回去,外面太冷。”

“不行,我要等你喝完,再把盒子拿走”这样一碗简单的粥,一勺勺从窗外递进来。

“好喝吗?”

“嗯,好喝!”

“那么,我这里有一件事要和你拟定条律。12月份四级考试谁过不了谁就留在学校,不准回家过年。”

“你以为我不敢啊,担心你自己吧,谁怕谁。”

刚刚还哭碎了的脸,现在又阳光灿烂起来。没过几天,变变痊愈了。

周日的下午,他们蹲坐在足球场边上,中间隔了半米的距离。望天空飘着的风筝,望落叶缤纷,变变从来不打算靠近,就像六仔从来故意选择隔开那样。

有时候变变会问:“你是害怕面对我妈?”

“不是,这是鸵的自我保护。”

“保护什么?”

“呵呵”又把视线移到远方,算是蒙混过关。

没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理由的,两个人在一起需要吗?当然需要,因此也就有了为理由所支付的账单,一旦拖欠,麻烦就来了。

变变以为六仔一向乖巧,一向百依百顺,不用刻意施压就能过很好的把他们的关系定位在禁区边缘。就在十一月二号,天气突然转凉,露在外面的皮肤不自主的紧缩成线,变变一如既往的给六仔传短信,一直传,六仔一直不回复。男人的直觉提醒他,一定出事了。“我就那么讨人厌吗?你连短信都不回复。”

“是的,滚蛋吧,你!”

“为什么?”

六仔又是不回,变变略带绝望的会了最后一条短信,如果她还不回,就决定和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断绝来往,结果还是被预想到了。坐在寝室,蜡像般静守心伤。晚八点,手机在响,该死的六仔,接通后,“呵呵……”

“呵什么,你是不是想死,废人?”

“不是啊,你出来啊,我在你楼下。”

“真的?”

“为什么不相信我,你出不出来啊,不来算了。”

“你真在?”

“是,神经病,你再不出来我就冻成冰棍了。”

挂了电话,变变推门冲了出去,六仔倚在橘黄的路灯下,身体泛着寒光,“你疯了,跑这么远过来,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天冷成这样。”

六仔眼睛调皮的笑着,涂抹着变变之前被冷落时的九分心伤,整的变变哭笑不得,变变上前一步,六仔就退了一步。

“站在那里别动,听我读完。”她打开一张白纸。

“你搞什么?”

“检讨书,我为今天的事向你道歉。”

“你真是脑子进水了,顶着这么冷的天就为了这个?”

“别说话,听我读。”六仔几乎是大叫了这么一声,来往的人流被吓得连蹦带跑的走了。

“我8909诚信向098道歉,由于姥姥生病住院加上一系列巧合的原因,我没有及时回890的信息……”泪水分明要从眼里渗出来。

“别念了,行不行,把它给我,我自己看。”六仔不听,坚持要读,泪就不止的掉,变变要去擦,六仔用手挡开。变变追悔莫及,在心里咒骂着自己:“赵像一,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真混蛋。”骂自己几句有用吗?六仔都哭了,泪都冰凉了,心都受伤了。读完,六仔抬起头,呵呵笑过:“你快回去吧,我这就走。”

“去去去,你让我去哪,路那么黑,你一个人怎么回去,我送你。”沉默片刻后,“走吧,变变。”

“你不是说没有人能够惹你生气吗?我做到了,厉害吧!”

“你怎么那么欠揍,闭嘴。以后再不回我短信,你试试。”……

离四级考试还有四十多天,六仔自己上图书馆,变变自己上教学楼,自习!谁过不了就要留下,这是玩笑,还是惩罚,还是……

往《萌芽》投的稿一直没有回音,变变再次打开邮箱,第一封是六仔的,没有《萌芽》的来信,他懒洋洋的点开,是一组关于兔斯基的漫画,名叫《赵斯特洛夫斯基系列一》,里面有两只兔子,是对冤家,主角在认识另一只兔子及相处的过程中一直蒙受雌兔的欺负,主角的经历很惨,六仔的设计大有搞怪的意思。变变在回信中写道:“强烈抗议将男主角置于悲惨的境遇中,不过制作精美,期待系列二的诞生,建议这次将男主角刻画成一位历经事变最后实现自我的硬汉形象。”

这样的日子持续下去,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这样的日子少了点什么?多了点什么?当存在某种注定要分开的因素,不问缘由,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制止这些因素的扩展。六仔考研,变变毕业就走,变变常说:“以后你可千万记得要来看我呐,最爱后市五十年以后,如果我能撑到的话。”

“我会的,如果我还能承受住长途颠簸不致丧命的话。”然后便同时陷入沉默,不再说什么。变变的外套从不上拉锁,六仔就说:“为什么总该这样呢?”变变扬起头说:“你不觉得这样特潇洒吗?”

“自恋狂。”

“这算什么,如果我死那天你在我身边的话,要是你发现我衣服上了拉锁,一定要将它打开,我潇洒一世,不能在死的时候坏了规矩。”

“变态,烦人。”

天越来越冷了,六仔和变变常常是六天一小聚,平时从不碰面,一次饭桌上,六仔小手冻得拾不起筷子,也就是这一次,第一次变变自然而然的拾起了六仔的小手,不敢握太紧,怕把她弄疼,这样的敏感,不知六仔从什么时候起潜移默化的习惯了,这就是坦然吧。

“飘飘,什么时候出《赵斯特洛夫斯基系列二》,再不给我就来不及了。”

“再等等吧,为什么会来不及啊?”

变变的眼神认真沉默的靠向灰突突的冬云,零星的布着忧伤,残雪的感觉,六仔全当是变变的常习,并无察觉。

走出考场的接下来几周,六仔不说什么,变变也不说,直到六仔走的那天,变变才出现,两人对视轻笑了半天,“恭喜你,可以回家了,看来你四级能过。”

“应该问题不大,你呢?”

“很不幸,我要留下来了,过年有空的话,给我送一碗饺子过来吧。”

“正经一点,赵像一,你傻呀你,赶紧买票回家,你都三年没回家了。”

“这怎么行,我赵像一一言九鼎,怎能信口开河,我可是很守承诺的。”

“什么狗屁承诺,不算数,我是逗你玩的,你还当真?”

窗口在检票,长队缓缓前移,蚂蚁群的寂寞。六仔背对窗口,拎起大包,与变变对站在人群中,无数的肩膀和她擦肩过去,当后车间剩下她自己,还有变变坚强爱你过的身影,打开包,六仔取出一块巧克力,“拿着吧,上次我回家你给我买的。”接过巧克力,变变的手颤了一下,牵拉着心弦。六仔托起行李箱,三步一回头。这个与变变之间的标志性动作印在了这次不该有的离别中,久久的深陷下去。

两天后的清晨,雪特别白,临空轻降,仰视,北区510寝室的窗缓缓打开,有个模糊的人影立在窗旁,揉着眼,随着雪光的加剧,画面感转向清晰,六仔,是六仔,她明明走了,又回来了?而南区130的窗却紧闭着,慢慢的被雪冰封了。

是的,变变消失了,六仔找了他一整天,如果找到的话,六仔就会对变变说。“你不走,我也留下来。”可是没找到,电话也不通。从同学那里打听到,他回家了。不知道这对六仔来说,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应该是高兴吧,他回家多不容易啊!

关上510的窗,世界小了很多,小到可以将思念全部屯集,小到可以听到心的呼唤,打开电脑,六仔开始筹备《赵斯特洛夫斯基系列二》的制作,等变变返校那天她会亲手递给他。

承诺如果是两个人犯下一种错,那么承担,就至少需要一个人来肩负,节那天,六仔同家人发了祝福语,随同留校的其余人共进晚餐,而变变的电话,始终关机,雪风中,这份坚守被拖拽出一道阴影,“他还能回来么?”

变变没有回来,这对一个女生来说意味着的就是夜的难眠和泪的无尽,“你这个混蛋,大骗子,说好的,本该你留下,还让我来替罪,是啊,你多潇洒,就这样没了影,过足了你的潇洒瘾吧,滚吧,永远别再回来”。

没有变变的日子,是不习惯,是试着去习惯,毕竟两个人的生活,本身不是简单的你来我往,曾以为失去就意味着自己被强抢,以为恨了就会少分痛,女人的直觉吧!到头来还是放不开,离不了,牵肠挂肚,梦地慌忙。祝福,或许是面对离别最合适的方式。

“1”开了“1”的相册,算是扯平吧,算是为孤独减色吧,还两个月,就毕业,相册设置了密码,输入什么都不对,难道……,键入“11”,相册弹开,“该死的变变”。相片是QQ截图,内容是篇日记,日记中说:“不知道怎么办,母亲病重,妹妹考大学,父亲体弱志衰。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去承担起家庭的软弱,提早感恩父母,结束贫困的扩展。所以,爱情?合适我这样的人吗?我拿什么去支付她的青春。我有爱,却只能冻结。,我有燃烧的愿望,却不得不假装无知,六仔,我会一直骗你,禁锢你,直到你从恨到不恨。别怪我,谁让你成了我的习惯。”

六仔明白了,清醒了,守候在他身边这个男生心负重伤。明白了他三天两头玩消失的原因。找到了他们被锁定在禁区边缘的根据,多么孤独的“1”,这样的男生,理智,负责,知恩,却要蒙受伤害……

人生是什么,是我一汪放置的心脏,使之安稳的净水的过程,什么名利,什么贫富,什么天长地久,抵不过一句理解。

12月的大理,蒙着寒雾,12月25日,变变离开六仔的日子,站在大理城,六仔翻看日历,是25日,这一天她丢了变变,她要找回,这一天她从北来到南。从哪找?蝴蝶泉是变变和六仔唯一提过的一个好地方,六仔站在泉水边,寻着,寻着,过来一老太太:“你找人?”

“你怎么知道?”“受一个小伙子所托,每年的今天他都会来这里一次,让我帮他留意一个女孩,我看你像,就过来了。”“今天他来了?”“又走了,大概是觉得等不到你就走了。”“把这个给他,在明年的今天。”六仔拿出一个大本子递到老太太手中,转身离开了,视线抹上了一层凝霜,眩晕、欣喜,脚走在青石板的小巷里,敲打着大理古城的心脏,呼喊着那个人的名字,路的那边,一个身影靠在朱红的木门上,外套拉锁开着,六仔经过,有个侧脸,刹住脚,泪水噼里啪啦的挤了出来,是痛与思念的交融,解脱与重压激起的落差的缠绕,“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你懂我的”变变一开口,六仔冲了过去趴在他身上,张开嘴紧紧的咬住他的右肩,牙印越陷越深,咬断了所有的痛结果了牵挂,变变伸手抱住了六仔,坚定地、久久的微笑着,身后老太太手里的《赵斯特洛夫斯基系列二》也舒展开来。

这一刻定格了,在平安夜的灯火祝福中,在古城里的石板路,青木门……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