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多少华发
一个周末，匆忙奔波母校与工作地点。
周六一早出发。仍差点误车。拎着早餐拖着高跟鞋一路追赶已开出的班车。拨电话央好心的司机停数分钟，才顺利上车。
一路只知睡。欲攒足精力走遍那座城。待到达目的地睁眼看是阳光普照的好日子。满心欢欣。
想起某次往武汉。上车前连续阴霾，睡过三小时的车程，到达目的地竟阳光灿烂。感动不已。想自己不远几百里奔波，单是为这一天一地的阳光也颇值得。此时亦是此般心情。
下车直奔宣美特西餐厅。未到午饭时间，餐厅空空。选了曾与婧坐过的位子，我仍面向大门。鸭子坐对面，光线交错，看她娟秀的小脸熠熠生出光彩。我便想起常常挂她嘴边的天使。大概是此般模样。
拿手机给婧发短信。她回复：好怀念那里的西瓜汁。我几乎泪盈于睫。曾一起的点滴，人人都留于心底，过再久也不会忘却。可是我已点过热橙汁及香蕉牛乳汁，若否，无论如何替她点了喝下。
央鸭子拍照。她笑我咕苏，一杯热橙汁也不断合影。她只是不明白这小小热饮、笨笨的高脚杯及这整个不很上档次的餐厅于我的意义。回忆的味道，不止甜蜜，或是酸涩。还有难以言说的亲近。
稍后往步行街，闲逛、购物。目之所及一景一物皆引起诸多回忆。常常忽略周遭喧嚣，心思沉寂，或微笑、或蹙眉，恍如置身某段光阴。几次三番走错了路。鸭子好耐性，一路跟着，不多言语，走错路也只是随我折回。高跟鞋定梗的脚生疼，可是无一丝怨愤。一定是足够信我足够懂我又足够爱我，才在这时候沉默。我心生感激。如此般好友，伴我左右，莫大幸运。
晚上，在母校周围选间小旅馆。脑海不断回旋一种旋律：“徘徊过多少橱窗，住过多少旅馆，才会觉得分离也并不冤枉……”这种悠扬，郁结心中，挥之不散。
可是胃口十分好。一排排小吃铺，一一吃过去。饱不可当，仍有欲望不断往嘴巴填。暴饮暴食的习惯仍未改掉。胃自然一早就伤痕累累。可是为着口舌之欲，置若罔闻。失散多年的味道，一一体验，再找回来，到底已不同当年。鬓颊未满霜，却不是旧时模样。
原打算请周一一天假，待走遍全城才回返。可是这样处处溢满回忆的感觉并不美妙。许多残忍仍不肯面对。于是周日中午随鸭子上车。回来，至少还有踏踏实实的生活。不深入，不多想，便相安无事。
看着车窗倒退的风景。内心凄怆。终于渐行渐远。或者终有一日，不再相关。会悲会喜？抑或毫无感觉？大概至幸运的便是毫无感觉。
不合时宜地想起辛弃疾的某首词：
刬地东风欺客梦，一枕云屏寒怯。
曲岸持觞，垂杨系马，此地曾轻别。
楼空人去，旧游飞燕能说。
闻道绮阳东头，行人曾见，帘底纤纤月。
旧恨春江流不断，新恨云山千叠。
料得明朝，尊前重见，镜里花难折。
也应惊问：近来多少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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