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九寨山与水

??如果你拥有一张飞机票，当然不会只将目光投放到几步开外，随意地选一处城市的喧哗，从烦燥走向另一无奈，而是要远走高飞，因为有如此多的胜景等你去寻觅，如此多的远古中的美丽等着你去开掘，不要放弃神秘。去走一走吧！大自然的奇妙，如同绚烂的花朵一一开放在你眼前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次的出行，会给你一段多么诱人的回忆。生活在风嚣尘上的大地上的我啊，就是这样背起行囊，随着大队人流，自言自语地踏上了路途，走进了早就想去的九寨沟，并带上了蔷薇心情，想慢慢攀遍九寨的每一处，从前寨攀到后寨，从春天攀到冬天……??川西藏东是中国产水的渊薮。天上之水奔流东去的壮观胜景，都在这片美丽神奇的地方起源。车出成都前往九寨沟走的那条道，曾是当年邓艾袭蜀的羊肠小径，越往山中越显狭窄和弯曲。九曲回肠的小道与蜿蜒屈曲的江流，虽有气势磅礴高下之分，却把山的婉转演绎得淋漓尽致、可可动人。当年司马相如勾走卓文君，不知道是不是在这样的小径上慌不择路过？当其北上求仕衣锦还乡的时候，这小径是否承载了一曲《凤求凰》的哀婉和幽清？沧海桑田，如今路似人非，从九寨沟那一片深山大川中奔涌的激流，在川西平原上舒缓却是执著地抚平了小径旧日苦中有乐的印痕。??山的陡峭让我心惊胆战。侧目从车窗看去，车浮在悬崖峭壁上，感觉稍不留神就会飞下去，飘到空中。坐在蠕动着的车上，没有人不把心吊到嗓子眼。不时会发现滑坡的山体，车小心翼翼地从一堆乱石边开过。山是光秃秃的，偶尔会有一两棵被弃置的巨大的树从土堆中伸出，看似腐朽，裸露的皮饱经沧桑般盯着来来去去的车辆和车上的游客。过了一座又一座曾经也是原始森林茂密的山，当满披绿色外衣的山体涌进我眼中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九寨沟水的叮咚声响。??其实九寨沟的水是不响的。一个人在不宽的柏油路上走，你听不到水的潺潺。所以被当地人称为“海子”的水池，自海拔高处层递而下，水就如血脉般舒缓而有节律地流动。5月，晴好的日子，海子是平静的，水流是细软的。看宽阔的水面，静如处子般，裸裎着它的靛蓝、蔚蓝。没有山体枫叶的红色映照，海子的蓝衬着山体的绿，山体的绿映着海子的蓝，让九寨沟的天都沥出湛蓝色来。??攀过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一颗悬挂许久的心，直到九寨沟的小径上，才能够自如彻底地放松。静寂的心，静默的水，在绿色的牵引下，此刻融成了一幅斑斓的水彩画。而画中，那个戴一顶红色旅行帽，手中拿着照相机不停地按下快门的人影，就是我。??不到九寨，你是不会懂得自然的伟力的。跟随着歌声，追随着微风，我走在九寨沟，那满山的景色，那满沟的树、水、花、鸟，都在向我说着心情，都在展示自己的最美。九寨三条沟谷，层峦叠嶂，山势挺拔。登高远眺，山峦逶迤，谷壑幽幽。巍巍雪峰，尖峭峻拔，白雪皑皑，银峰玉柱，直指蓝天，景色极其壮美。突见云海滚滚，絮浪翻腾，峰峦锋锷，时隐时现，在云海雾浪中沉浮升降，似乎在天宇中游弋。这儿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大自然亲生的儿女。那漫山涌动的碧绿，没有一毫被机械切割裁剪过的生硬；浓暗淡艳搭配和谐的色彩，没有一缕由画笔修改涂沫后的造作；澄碧坦荡的一汪汪海子，可以洗涤的你通身没有一粒尘滓。在这里，繁杂的喧嚣远了，病态的苍白远了，如远古雕塑般的静穆，让你只有屏住俗世的呼吸，顶礼膜拜飘荡的白云和青雾。??行山、听山，我最喜欢听山中之水。山中之水少了山外之水的混沌，多了一份自在和轻灵。在海子与海子之间，有宽广的水路相接；看不见相接处的，那水便害羞似地从地下的暗道悠悠地去了。黄山、泰山的水，总是那么张扬，远远地就能听出它砉然轰然地卖弄风情的噪音。九寨沟的水，小家碧玉般，温情脉脉地，瀑布的飞流都成了细雾蒙蒙，她的声音一如绵软细润的山歌，不嘹亮却撩人。??从山林中的栈道上走，路两边是参天的次生林，一路上听不见飞鸟的婉啭鸣啾，看不见鸣禽的展翅翱翔，没想到，它们都在这儿过着清静休闲的生活。忽然有不知名的小鸟飞到你身边矮矮的树丛中，惊奇着眼睛向你张望。3600多米海拔上的小径，自然不同于海拔一、二百米的川西平原，走起路来会有欲飘欲浮的感觉，耳朵有些嗡声，大脑始终有感冒样的胀痛。鸟儿的欢唱从头顶上滴下来，我却分不清它的方位。没有露珠，阴凉从地底下升腾。同伴裹起一条才买来的长围脖，依然觉得冷嗖嗖透心凉。??水是九寨沟的灵魂。我们来到的这个季节正好水最多，是赏水的最佳时节。沟内奇湖错落，目不暇接。一个个碧蓝澄澈，明丽见底；又一个个各具特色，变幻无穷。伸手到欢欢的流水中，有冰骨感。居高而下，俯视一条米黄色长龙潜伏的海子，看那翡翠珠玉般片片沉积的海子，还有一分为二色彩迥异的海子，我真的为大自然有如此鬼斧神工的杰作而惊叹不已。??这里的海子就象藏族少女明媚多情的眼睛，透出一股迷人的光芒。她们深深浅浅不同，有的深达108米，有的浅草芦苇平铺；她们又大大小小各异，有的如袖珍小池，有的如浩淼无边的大海；她们还明明暗暗颜色神奇，有的深绿如靛青色的玛瑙，有的如一片巨大厚实的荷叶平铺着，有的发出五彩的光芒，有的清澈晶莹如一杯青稞酒。而且，随着光照变化、视角移动，色调与水韵不断变幻，奇特景色层出不穷。水中倒映着红花、绿树、雪峰、蓝天、飞鸟，水上水下，虚实难辩，梦里梦外，如幻如真。至身其中，你就像童话中的主人公，到处都是为你设置的美景。??漫步在林间水旁的木质栈道，好奇的大眼睛随处都有新的发现。为什么海子的水会绿茵如梦？为什么枯死的大树在水里会变成珊瑚树？为什么呼之就会出现无鳞鱼？为什么海子与海子之间有那么多的瀑布相连？为什么那么多盆景树会在水里生长？为什么海拔数千米会有如此茂密、树种如此繁多的原始森林？你来不及细想，一阵云遮、一阵雾绕，飘飘兮若羽化成仙；音音鸟鸣，声声泉韵，如江南丝竹入耳，又如天庭仙乐齐鸣；千载白云悠悠，万年雪峰倒影，让人心静如水、禅意顿生。??九寨沟堪称瀑布王国。那一片片瀑布从山岩上从密林里狂奔而来，腾越呼啸，几经跌宕，形成叠瀑——似一群银龙竟跃，吼声如雷，卷起千堆浪花，奔涌着欢唱着瀑将下去，又奔涌着欢唱着再瀑将下去，令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置身山谷间，嗅着山泉流淌的清凉的芬芳，品着野草滴沥的透明的香甜，你还有什么心思去考虑纷争繁扰？你会有什么方法维持自己失重的心灵？徜徉水边，你只可以站在高高的护栏边尽情欣赏海子的胴体，看她们自得地在野草丛林间舒展柔美的身躯；你也能以明澈见底的镜海、箭竹海为梳妆台，整理一下些许凌乱的发丝；也可以在五花海，品评她纯净如银的水面上添一抹蓝天是否适宜；也可以在气势恢宏一泻千里的《西游记》外景地珍珠滩瀑布前，接受四处飞溅的杨花的洗礼；还可以欣赏仅用黄、白、蓝三色深浅浓淡一搭配，就使自己百媚千娇、多姿多彩的五彩池的俏丽；但不管你对这里的海子爱得是发痴还是颠狂，也没有权利撩起她面纱的一丝。因为视水如神的九寨人，像呵护掌上明珠般保护着她们的洁净。面对她们的明净率真，你便只能远观却不可亵玩了。即使这样，我也无法说服自己迅速挪移脚步，我真希望自己是一条小鱼，可以随心所欲地跟海子嬉戏。一路走一路留连一路赞叹，赏也赏不够的写意水墨，看也看不完的幽雅恬静，只好将自己的灵魂交给蝶儿的翅膀和轻巧的山风，请它们带我走遍九寨的沟沟涯涯吧。??自然，九寨沟的山，九寨沟的树，九寨沟很有特点的寨子和民族风情也都是很迷人的。就说九寨沟的树吧，虽然因为季节的关系，我们无缘见识漫山遍野的彩林，没能看到九寨沟秋季山上树木花草的色彩斑斓，一直令我耿耿于怀。不过回头想想，也该知足了，因为我捕捉到了水的神韵，欣赏到水的万种风情。有一句话概括得很好，树在水中生、水在林中流、人在画中游，这便是九寨沟的魅力。??即使这样，我们仍然对九寨沟的树留下了深刻的、美好的印象。日则沟顶端原始森林里的树高大挺拔，疏密有致，遮天蔽日，枝干直上青云，以群体的壮阔来显示九寨山水阳刚的一面；沟两旁山上的树形态各异，有的巍峨，有的婆娑，树冠和叶子在阳光下很明丽，有的颜色很深呈墨绿，有的颜色较浅呈浅绿或鹅黄，富于变化；各个海子边、栈道旁的树也都风姿绰约，在山风中摇曳，在水池中倒映，与游人亲密接触，既是景区的“主人”，又似恭谦、羞涩的迎宾侍女；还有一些树生长在谷底长年流动的水中，造型小巧而奇特，犹如盆景，千姿百态，俊秀悦目，如此等等。??九寨沟长期以来即为藏族聚居地，地域特色鲜明的藏族文化与奇异的山水风光溶为一体，相得益彰。喜看沿途可见的经幡、水转经，喝一口香喷喷的热奶茶，咂一口醇香清爽的青稞酒，再欣賞一下藏羌民族歌舞，更觉得藏情神秘凝重而又浪漫。??如果说九寨沟是一个风情万钟的仙子，那么翠海便是她柔情的眼睛，叠瀑便是她激情的血脉，彩林便是她迷情的衣裳，雪峰便是她纯情的头饰，云雾便是她浓情的气息，藏寨便是她热情的胸怀。??完全可以这么说，翠海、叠瀑、彩林、雪峰、云雾、藏寨，都是九寨沟的骄傲，也是藏民们的骄傲。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爱护九寨就像爱护自己的身体一样，不允许外人对它有丝毫的玷污和戕害，当然他们更愿意与游客们一起欣赏这美丽的景致，呵护这美好的人间仙境。??当我依依不舍地再次面对这美丽的九寨风光，面对眼前这些多情善感的海子时，我忽发奇想，或许是因为身处在这人间天堂的藏民们心中都装满了无限的爱，他们才把这里的一草一木视为珍宝、倍加关怀。??一路上就在想，用什么样的文字来描述九寨沟的海子呢？导游曾经说过，九寨沟闻名世界，可至今没有一首诗文随九寨沟而名扬天下。是的，可以用手中的照相机拍出一幅幅举世无双的杰作，等到你想要用语言文字来形容，霎时有“眼前有景道不得”的无奈。美景就在眼前，语言就在嘴边，你却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表达。这温柔的水，这清粼粼的水，这湛蓝蓝的水，冲洗去无数行者的脚印，流走了无数行者的目光，而他们内心的诗情，却在冲动地观赏之后失之于无形了。水不能言最可人。??临别时，我说：“此行最大的遗憾是没能看到层层叠叠、如梦如幻的彩林和缤纷的落英在湖光流韵间漂浮”。导游说：“其实你什么季节来都会有遗憾，因为这里的美景月月不同、季季相异”。????2008年5月3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