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爱

2012-03-10 04:44 | 作者:奋斗-----不止 | 散文吧首发

寂寞如花,开在枯枝上的诗词里。

那诗词是蓝领心头的几滴血。

没有人瞧得见。自然也无人问津。

所以,蓝领近乎绝望。日子和心情相似:灰蒙蒙的。见什么就烦。

蓝领驾驶着自己车。车子也像喝醉了酒,差一点撞倒一道墙。

蓝领醉醺醺地走下车。醉醺醺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撞扁的前车灯处的损伤处。骂了句娘。尔后甩手战战巍巍离开现场。

听到门外咚的一声巨响。那道墙的女主人慌忙丢下手里的碗筷,惊恐着立在门前的歪脖柳树下,愣了几秒钟。

女主人见到蓝领那辆价值不菲的私家车停在自家门外。整个车身挡住了家人的出行。就高声地喊了句:

“哎,小伙子,您慢走啊,这车子停在这里,俺家人咋进门?”

蓝领回过头来,醉醺醺的呵斥道:“你把它开走啊!”

女主人撞了一鼻子灰,气愤地回答道: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像不像男人讲的话?”

“哼,不是男人又咋地?是个娘们又怎样?你把我打死煮煮吃了吧?”

“啥?煮煮吃了你?我?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太婆,你不是明明气死人不偿命啊!我可是有心脏病的孤老太太。”

“孤老太又咋着?有心脏病又咋着?气倒你在地又咋着?讹人啊?你这个老东西!”

“这是人讲的话吗?是人讲的话吗?我啥时讹人过?啊?啥时讹过人?混账的小子!”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对面走来一名女警。老人家见到女警察,仿佛见到了大救星。

她拉着女警察的手臂,十分委屈的哭诉道:

“姑娘啊,你得给大妈做主。你看:他把我家墙撞裂个缝,我什么也没提。劝他把车子开走,他蛮不讲理,还恶口伤人啊,姑娘!”

听完老人的陈述,女警察转过人,什么也没说,随手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位上,钥匙一动,车子向后退了几米。

转过弯后,女警察对一脸惊异的蓝领厉声喝道:“大毛,跟老太太道歉、赔罪。然后坐车,跟我去交警队接受案件审理!”

那位名叫大毛的蓝领头一低,眼一闭,搓搓双手,暗道一句:

“天啊,踏破铁鞋无觅处,见到全不费工夫!陈荣啊,陈荣啊,你让大毛想得好辛苦,好辛苦啊!”

大毛坐上了车。陈荣瞪了他几眼,一踩油门,什么往昔警校里所有发生的过往,皆浮现陈荣的脑海。

大毛坐在车内,耷拉着脑袋。像在沉思什么?无人知晓。

阳光刺眼的明亮,午后的街边,行人匆匆。

风儿吹落泛黄的树叶,叶落无声。

秋阳暖暖照着大地,照着美丽的山城。

山城的山,巍峨、俊秀、树木葱葱。

山水相依的城乡版图宛若一幅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陈荣的心似乎沉醉于这如诗如画的景色诗词里。

诗词的作者很滑稽,面孔很俊朗,词作者的名字很特别。

一个名叫大毛的学生会骨干,人长的帅,词咋写得那么好?咋写那么好?

陈荣走出学院大门,脑子里想着这个烦扰人心的话题。沿着弯曲的石径,向如画的大毛的诗词里走去。

咋就那么巧?那么巧?是天意还是巧合?石径的拐角处站着那个面孔俊朗的大词人。

大毛站站在石径的拐角处,小眼睛笑眯眯,笑成了两条缝。这傻乎乎的笑,这有些神秘似地笑,笑得小都不敢飞近他,更不敢高声欢唱,只有哧溜一下从大毛的头顶振翅飞过。

陈蓉望着飞离的小鸟,轻轻摇摇头,叹口气暗道:

“词人会不会成为飞离的精灵呢?妈妈说过:北方人贫嘴,尤其是天津人。阿荣,你可要当心啊!”

陈荣徘徊着脚步,不知如何是好。进一步,便是面对大毛的惊喜,退一步,同窗之谊又于心不忍。

“是退?是进?”陈荣犹豫不定,心烦意乱。

不能不提大毛的率真可嘉、童心可爱。

二十二岁的小伙子,一个即将离校的警校高材生,二十二年的岁月磨砺,竟然如此童心未泯?陈荣感到神秘且神奇。

陈荣无法判断未来的结局。大毛说过,生养大毛的城市经济高速发展,城市建设一日千里,将来回去献身自己的家乡,那该是何等的自豪与荣光!

陈荣啊,陈荣,妈妈的故事可谓是前车之鉴。妈妈半世的心血全部寄托在你这个黄毛丫头片子身上。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啊,陈荣!

徘徊在石径上,陈荣思绪纷乱,左右为难。想到毕业在即,陈荣眼角湿润了。

什么是多愁善感?什么是优柔寡断?什么是进退两难?陈荣的眼泪无声地滑过清瘦的脸颊。

大毛啊大毛,你站在石径边的梧桐树下,在等什么呢?在等陈荣的一张笑颜吗?大毛?

大毛啊大毛,你告诉你心爱的女神:陈荣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或许,不久的日子,你我的爱便化作轻烟,伴着你我的分别,而直上云端。

尽管相思无穷尽,尽管相隔天南海北,遥遥数千里,谁能说距离的产生不是一页生命的遗憾!

陈荣徘徊着脚步,泪水盈盈。

大毛的小眼睛睁开了,睁开的刹那间,眼放精光的他快步飞奔而至陈荣的身边。

大毛搓着双手。消瘦的双肩、笔挺的身段、小巧的脸庞,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闪烁着神奇的力量。

爱潮卷席着大毛的心田。小伙儿恨不得时间停留。只想把苍穹的红月亮揽入胸怀。

一下午的爱心交流。大毛心旌摇荡。他握紧陈荣的手,又把它贴在胸口,紧紧贴在心脏剧烈跳动的方位。大毛无限深情地对心爱的姑娘陈荣说了句:“荣儿,等着大毛,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永不分离!”

陈荣被大毛的率真感动着,也许就是那一刻,陈荣决定一生跟着爱情走,哪怕天崩地裂、粉身碎骨,也要为爱情放歌欢呼!

陈荣和大毛紧紧拥抱着、拥抱着,忘记了时间的飞逝,忘记了的幽静。唯有响当当的真爱宣誓,在彼此的心头凝聚!凝聚、再凝聚!

陈荣把车子开进交警队的时候,大毛的小眼睛依然醉醺醺的难以睁开。

“大毛,下车!到了!”陈荣瞪了一眼醉意之中的大毛,心如烈火焚燃,怒不可遏!

“下车,大毛!大——-毛,下车!”陈荣开始粉面失色,言语中包含着心头怒火,声嘶力竭!

“大毛是你叫的吗?你是谁啊?哪来的花猫女子?啊?”醉态中的大毛来了个醉言醉语。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陈荣是谁吗?大毛?”陈荣下车后一把拉住大毛的手臂,费劲吃奶之力,才将大毛拉下车。

瞬间,大毛瘫倒在地上,昏昏睡去。

见大毛烂醉如泥,陈荣气得直跺脚,恨不得一脚将大毛踢醒。没办法,陈荣只好用电话搬救兵。

接到荣姐的电话,值班员小郑迅速赶到陈荣的身边,见昔日的学友刘大毛醉得不省人事,小郑哭笑不得。

小郑虎背熊腰,身高一米八零,方脸型单眼皮儿大眼睛,一笑一对酒窝,面孔肤色如铜。刚修过的面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柔软的发丝紧贴硕大的头颅,宽脑门儿隐隐可见岁月留下的皱纹。

小郑一把将大毛从地上拉起,在陈荣的配合下,背着大毛吃力走过走廊,将他放在临时休息的房间单人床上。陈荣跟着进屋,小郑找来一套棉被盖在了大毛的身上。两人开始了低声交谈:

“荣姐,刘大毛从前可是滴酒不沾,今天他这是?”

“心情所致吧!小郑,荣姐就不太明白,一个大男人拿得起放得下,才叫人钦佩,像你小郑,秀云离开了你,把襁褓中的婴儿留在你身边。你既当又当妈,孩子工作两不误,从没见你愁眉苦脸。再看看大毛,毕业几年,还像做的小男孩,你说,荣姐能瞧起这样的人吗?能吗?”

“荣姐,据我分析,大毛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你猜猜看:大毛毕业后,不顾家人反对,执意留在山城,面对各种信贷琐事,压力肯定挺大。眼下经济危机已波及国际各行业,东南亚各国受经济危机影响,金融业面临许多新问题,国际知名财团一夜间分崩离析。中央人民政府承受四方压力,坚决维护人民币不贬值,确保国内大中小企业顽强度过这一难关,这是政府的英明决策。理应为其鼓掌喝彩!这是其一。”

说道这里,小郑倒杯开水,喝了小半口,继续分析道:

“其二,大毛供职的单位,正在进行内部精编。大毛独自一人在此工作,没有任何背景,金融单位又是众人眼底羡慕不已的香饽饽,有背景的人通过各种渠道为仕途的升迁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而大毛苦于单手拍不响,无力竞争的激烈之中,所以,很自卑,也很苦恼。”

“其三,大毛至今未娶,男大当婚,这是正常心态。倘若婚姻无着落,你想啊,荣姐,哪个人过三十的男子汉不愁眉苦脸?”

“其四,大毛的车子是按揭购买的,虽说价值不菲,可是按月还贷,压力仍然巨大。这期间听学友讲,大毛的妈妈过世了,自然心情悲伤。荣姐,我冒昧问一句:你俩是否剪不断理还乱?我的意思是:大毛心中从没改变当初的爱意,相反,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的逐渐成熟,大毛的爱反而更加热烈。而你,早已名花有主,你想,大毛的心不苦吗?荣姐?!”

陈荣听到最后,禁不住的点点头。见此,小郑道:

“荣姐,小郑有一事相求:看在学友的份上,小郑恳求荣姐,陪陪昔日这个高材生。好吗?”

此时的陈荣早已泪花盈眶,是啊,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小郑、大毛、还有自己的另一半。陈荣这样一想,含泪点点头。

小郑借故离去,房间里只剩下陈荣和醉如烂泥的大毛。

不晓得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夕阳西下、月上柳梢头。陈荣一直呆在大毛的身边。

陈荣的电话响起时。陈荣方才如梦初醒:今晚是女儿两岁的生日。她望了一眼熟睡的大毛,又看看手机屏幕上宝宝的相片。一种复杂的心绪添堵于心。她擦去眼角的泪液,深情地低下头轻吻一下大毛的额头,又一片泪花涌上眼眶。最后,恋恋不舍地走出了房间。

夜色漫过情感梁。

鹊桥啊,你何时再能缩情人重逢的时空?”

陈荣一边轻叹,一边在夜色里往家赶。

一轮弯月朦朦胧胧运行于天际

月牙啊,你多么像陈荣苦涩的婚恋!”

陈荣一边想,一边拭去眼角的热泪。那一夜,陈荣的心酸酸涩涩。泪水几次打湿了枕巾。

她一遍遍问自己:荣啊,你该如何把握自己的命运与幸福

陈荣蜷缩着躯体,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海浮起生活的片段:

妈妈此生的心血没有白费,在妈妈的亲手管教下,陈荣由小小女孩摇身变成落落大方的青涩少女,思维与心智逐渐成熟。随着花季走来,女孩心底泛起情感的涟漪。这时候,陈荣的父亲却撇下妻小远渡重洋,在旧金山一所科研所从事专业教学。夫妻分离,两地居住,深深太平洋阻断了母女俩探访的脚步。异国他乡的社会风气渐渐玷污其纯洁的心地,不久,陈荣父亲的一张绝情书将安稳生活的母女推入了痛苦的深渊。父母的离异加剧了妻子对爱情的质疑、困惑:生活半辈子的男人,只因环境的变化,对爱情婚姻的认知也有了异样的感触—婚姻与爱情并非是成功男子生活或夜生活的全部!思想开放了,自然忠诚于婚姻与爱情的誓言便化作了青烟。拥有新娇娃的快感以及体香的陶醉,决定了一个男人婚姻的走向,背叛与亵渎在所难免。如此夹缝里的婚姻岂不走进绝境!

妈妈的婚姻失败,注定一个新女性坚强的崛起。

妈妈擦干了泪水,一把将少年陈荣拉进怀里并告诉女儿:

“荣荣,记住爸对妈妈情感的背叛,记住你是妈妈此生最大的寄托。”

十几岁的女孩眼噙着热泪一字一句记在心底,铭记在成长灵魂深处。

妈妈用她心酸的热泪,切身体会的说教,教育女儿:感情不可有距离。倘若有,万不可结合,方位的距离亦不可取。好女不外嫁永远是真理、真理!昭君出塞就是一个悬在女子心头千秋万代的历史明镜!女人万不可痴等、白等、流着泪、流着血傻等!王宝钏的坚守虽是巾帼领域里一道亮丽的奇景,但这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却不被女性看好。毕竟,女性的青是短暂的。十八年苦等饱蘸着多少心酸的眼泪与心底的无奈、无助与凄苦!天下没有一位母亲期望自己的爱女仿照王宝钏独守寒窑十八载,饥饿寒冷于幽暗,不辞辛苦于韶华!

记住啊,荣荣,妈妈的话虽不是金玉良言,但可以让女儿茅塞顿开、受益终生!

思想的灌输,奠定了固有的认知感!成长的年轮上,视野的开阔推动着认知感的上升。

怀春女孩的梦却不请自来。学生会骨干大毛的出现,惊呆了一双羡慕不已的眼。少女的玫瑰花刹那间开放了,花开的声音若大毛笔下的诗词歌赋、动人心弦:

“那花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俩是捧花欣赏的微笑者!

那风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俩是放歌春风的歌唱家!”

“山城的山树木葱葱,哪一株可比你我心头的爱情树!

不要在我离开的时候哭泣,你的眼泪是晶莹的爱情;

不要在我们重逢的日子离开,我的海翻滚着灼热的火焰!”

“我能听到内心的声音:云从我的天边微笑着翻滚!

我把爱踩在青山脚下,青山为我的爱开一朵流云!”

陈荣闭目回忆,仍有几滴相思的热泪潮湿那片飘来的云朵。尽管沧海桑田,往事如烟,自己名花有主,婚姻依然泪痕斑斑。情恨斑斑!

陈荣翻过身擦去追忆的泪花,新的眼泪瞬间涌出:

还是自己亲爱的妈妈,那惊讶万状的神态不亚于浏览到爸爸投寄而来的离异协议。

愤怒、失态、哭泣、捶打自己做疼的心口。

妈妈失魂落魄,胸口剧烈疼痛。荣荣不想再伤害含辛茹苦栽培女儿的妈妈了。她跪在妈妈的面前,发誓与心上王子分手。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只是分手。伤感着分手。但当念起那段情,陈荣禁不住热泪横流!

爱不能延续是一种剧痛。不是因为摩擦,而是因为太爱!没有遗憾的人生,谁能做得到?

父亲、母亲、秀云、小郑、大毛、大勇·····身边的人,芸芸众生,谁的人生没有遗憾?遗憾伴随生命,生命因遗憾成章!世界上没有一位大家、小家,无名文人等其笔下的文字,不充满生命遗憾的热泪。遗憾的文字一旦被泪水渲染,它就不在是单一的文字了!它是什么?是不是一首诗?一支歌?一曲被风儿吹起的絮语,飘在了天上,变成了云,继而又变成了?倘若不是,怎会有红尘泪雨之说?

陈荣躺在床上,想起曾经烟雨情事。再也止不住热泪的横流!

大勇的远渡重洋说明了什么?

陈荣的心沉入了谷底。

大勇是陈家唯一的座上宾、是妈妈唯一女婿、是幼小女儿的爸爸,是荣荣心头的一根刺。大勇为什么要远去?为什么数月不来个问候电话?他可是妈妈托人介绍、求之不得的亟待拯救荣荣内心空虚无助的救世主啊!妈妈!

对妈妈而言,大勇比大毛近水。大勇家住在本市、父亲是某信贷公司的掌舵人。聪慧的妈妈自然要找这样的乘龙快婿,来装点陈家的门楣。只有大勇来装点,陈家的庭院才能蓬筚生辉,彰显门当户对之神韵!讥笑那位远在海外的陈荣的爸爸:

哼,没有你,俺娘俩照样活得潇潇洒洒、快快乐乐!

自然婚事顺水顺风。至于是否从此就幸福如潮,漫卷两家亲朋好友的恭维与祝贺,则无人敢打包票!理由及其简单:学友们都知道,陈荣交上了财神爷的爱子,只要陈荣不反悔,不与大毛再来往,这福享定了!所以,亲朋学友们纷纷给新娘子祝福。

大毛也在祝福的人群中。只是他将福寄给了妈妈。希望妈妈早抱外孙,安享晚年!

大毛是不是有些另类?是不是掩饰内心的悲凉?

身披婚纱的新娘陈荣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大毛,一个人留在举目无亲的山城。大毛为什么留下来?陈荣啊,你才是促使他留下来的力量与决心!

披着婚纱,陈荣挽着大勇的手臂,一步步走向大毛向其道谢时。大毛的眼泪终于洒落在心上人的面前!喜宴未散,大毛就无声离去、连一个背影也没有留给陈荣。

被爱挫伤的心一旦达到极点。就连行走的姿态也东摇西晃。莫提精神理智了!

想着过往烟云,陈荣流泪到天亮。

隔壁陈妈妈早已醒来。陈荣起床后,见妈妈在准备早餐,陈荣便一阵自责难过:

妈妈早生华发,刚过花甲之年,人亦老态龙钟。是什么促使她提前衰老?心绪?忏悔?赎罪?陈荣不得而知。陈荣暗暗自责:荣荣啊,你今年三十好几了,可曾理解妈妈的苦心与辛劳?

妈妈呀,女儿正当年,手脚比您老利索,尽管女儿忙于工作,尽不到心,也不至于让您老像个陀螺,昼夜旋转!妈妈,看着你满头的华发,满面的憔悴,荣荣的心惭愧啊,妈妈!

陈荣自责着走进厨房。

见爱女双眼红肿,陈妈妈一脸的惊异,接着又一阵心疼。陈妈妈道:

“阿荣,昨夜是不是哭了?是不是大勇来电话说了什么?”

“不是。妈,荣荣想爸爸了。想得难过就哭了。”在母亲面前,陈荣不敢讲有关大勇的真相,她担心妈妈无法承受心灵的重创。陈荣父亲早年背叛婚姻爱情的行为对陈妈妈而言,依然不可饶恕,至今怒火中烧!

陈妈妈听了陈荣的解释,低头叹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忙碌。

“妈,礼拜天荣荣想去看看爸爸,您老陪着去一趟,好吗?”陈荣用一种征求的话语,征询妈妈的看法。

“不去,妈妈礼拜天约好了舞伴,在广场上表演夕阳红节目。

陈妈妈的回答果断而有力,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若不是恨之入骨,陈妈妈的心缘何变得如此硬!

“妈,推辞掉去见爸爸吧,好吗?爸爸身体欠佳,几次打电话询问妈妈的健康状况,爸爸很担心您老的身体。爸爸说,他对不起您,也对不起荣荣。爸爸很惭愧当初所犯下的罪。他老人家叶落归根,身边没有个伴,很孤独很伤感!妈妈!”

“荣荣是爸爸唯一的女儿,父女连心啊。妈妈,荣荣想去看爸爸,顺便把爸爸接回家,以您老之见,可以吗?妈!”

“阿荣,妈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也理解做女儿的心情。可是,妈妈见了他心就像刀子剜一样痛。你忍心妈妈如此剧痛吗?孩子!”

陈妈妈说着,眼泪流落下来。看得出,她的心早已绝望透顶,唯有一腔愤怒之火至今难以泯灭。,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钻心的生命剧痛。这一点,陈荣心知肚明。

女人一旦被这种生命之痛占据心灵空间,别说去见对方,就是听到对方的名字或片言信息,心尖也禁不住颤栗。无奈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婚姻不是儿戏,爱情怎容亵渎?

陈荣这样一想,再没有任何话语回答母亲的言辞,母女俩便开始忙碌。早饭后,陈荣去上班,陈妈妈送外孙去托儿所,陈家的大门一天都在关闭着。

大毛来到时已近中午,见陈荣家门前的信箱塞着一封书信,大毛就将它取出揣进衣兜里,等机会交给陈荣或陈妈妈。

此刻的陈荣正与小郑的前妻秀云坐在一家咖啡馆,谈着大毛的事情。

这一对生活的密友,恰似无话不谈的姐妹,没有任何隐私可言。林林总总的大事、小事、私密事,交流起来相互坦诚,这样的密友生活中可不多见。

秀云聊起大毛的心情,陈荣听得聚精会神,专注的目光含蓄深情,却带着一层盈盈的泪光

秀云道:“荣荣,那可能不太相信大毛能喝酒。酒宴上的丑态是多么的可笑,一个能喝酒的人,受到上司的盛情款待,那是无比的荣光。所以大毛忘乎所以起来,一杯杯烈酒不停入肚,每一口烈酒润喉过后,大毛的脸便红若关公,所言自然带着酒气,似醉非醉的样子,惊呆了与会同仁们的一双双眼睛。”

“真朋友为其担心,假朋友为其喝彩鼓掌。与会人员谁都清楚:上司摆下的鸿门宴,其目的是借此机会,让大毛堂而皇之的退出单位,而蒙在鼓里的人只有大毛一个。”

“所以,赶大毛走的人士,巴掌拍得山响,赞美声不绝于耳。真朋友佯装喝彩,内心却如坐针毡。大家不知道:下一个离开单位的人究竟是谁?所以啊,鸿门宴上,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勾心斗角!”

“荣荣啊,你是了解大毛的。他人心眼好,公事公办。身为骨干之一,受他人嫉妒、排挤,并非异常。只是大毛他秉性固执倔强,在工作中得罪了一些有背景的下属,为这次精编埋下了种子。在单位里做事,树敌太多会构成意想不到的矛盾升级。尽管大毛颇受上司青睐,可是对于那些根深叶茂的下属们,有几人把大毛看在眼里?升迁之谜多少人不是看透不说透、把话掖着藏着、把虚伪的笑挂在脸上?”

“所以啊,秀云几次直言提醒大毛注意言辞!守住口!大毛却当面点头转身则忘却脑后。秀云实在没办法拉大毛一把。我爸爸也退了、阿姨也退了,大妈的两棵树倒地了,自然大毛成了被清除的首位人选!这不是大毛的过错,而是人心浮华于世的结果!”

“荣荣啊,现实太残忍。你看不出虚伪者的笑脸后永远隐藏着一把看不见摸不着的无情利刃!说不准哪一天哪一刻哪一时,它就会刺入人心,让人防不胜防,血痕累累。无论是官场职场,这种现象更是超乎人的想象力啊!荣荣啊,姐劝你一句,切记这一点:红尘纷乱,做事如做人。做人难,做事岂不更难?尤其是在竞争如此残酷的现实阶段!清醒自己的头脑,闭紧自己多舌的嘴巴,让心去观察,去体会,去思考,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陈荣一边听,一边点头。

陈荣的电话响起时,小郑正在交警队值班室,愣着心,目睹着大毛耷拉着脑袋再次进门。小郑一边疑惑,一边打电话问陈荣缘由。

接到小郑的来电,陈荣向秀云道句抱歉,转身离开了咖啡馆。猛抬头时,陈荣的大眼睛愕然看到了妈妈的手,正挽一个陌生老大爷的手臂,漫步夕阳下的清水湖岸。

清水湖水清见底。四周杨柳依依。一对对恋人或夫妻手牵着手缓缓散步,分享着满眼的秋色湖畔的优美与沉醉。

那一刻,陈荣的心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哀愁。她只在心底默默叫了一句妈,又叫了一句爸。而后像一阵风,飘进夕阳下喧嚣的世界里。

陈荣的心复杂而忧伤:妈妈找了个伴,爸爸该是何等的绝望与伤感!爸爸丢下大洋彼岸他的那个家,一定怀着新的梦想回到故里,且日夜忍受孤寂与苍老的煎熬。这对于一位耄耄老者来讲,该是多么的苍凉与苦痛!而妈妈全然不顾陪伴自己前半生老伴的如此伤痛,竟神不知鬼不觉一脚踏进黄昏恋这一时尚新领域,并且竟是如此的神速、活跃、精神矍铄!瞧,老人家手挽手漫步夕阳下的姿态,多么地富有诗歌的韵味啊!浪漫多姿又充满新生活的希望!可是,可是呀,爸爸的心该是怎样的感怀?荣荣的心如何承受得了!妈妈呦,你可曾想到女儿的感受?可曾理解另一个老者的心胸?爸爸舍弃富有的另一个家,其苦心皆是因为你和我呀,妈妈!

陈荣从清水湖边走过,看见妈妈与伯伯谈笑风声,想了那么多个人情怀。

陈荣沿着湖岸低头缓行,风儿轻轻袭来,吹乱她一头青丝。陈荣用手拢了拢额前的乱发,慌乱而复杂地向附近的交警队跑去。

大毛坐在小郑的身边,两人隔着摆满佳肴的餐桌,各自畅谈生活的感怀。

大毛举起了酒杯,豪爽地饮满三杯酒,小郑见他如此放开,双眼绽放出惊讶的光彩。

“毛哥,小弟一向佩服大哥的豪爽和侠骨柔情,毛哥对陈荣的情感小弟没话说。小弟、陈荣、还有我那位冤家秀云,咱们四位同窗密友,能在毕业多年后依然保持友情之树常青,根源就是各自的心地善良,眼睛容不得沙子。虽然情有独钟,情有所伤。但是,大家依然能挺起胸膛坦然面对风雨的洗礼,能保持心灵的纯洁,友情的温馨。这何尝不是值得称道的人性之美!所以啊,小弟时常想:这辈子秀云与我的缘分并未有尽。婚姻的适合与否,不在于感情基础的浓厚,而在于对生活的理解,对情感认知度的差异。”

“精辟!继续说。”大毛插言道,他边说边又端起一杯烈酒,仰脖灌进肚里。

见此,小郑也喝了一杯,他话题一转,围绕酒畅谈起男人喝酒的味觉与感受。

“毛哥,酒是个解惑的助手,它可以麻醉思绪,让爱心在酒精里复活、沉溺、还原;可以壮胆,也可以毁灭生命。然而,天下大抵男人无不与烟酒结下不解之缘,何其故?归根结底一句话:男人活着累!筋骨累、心也累!”

“好!为你的一番彻悟干了这杯酒!”大毛再次端起来酒杯。

小郑深受其感染,也随手端起一杯,双杯一碰,俩男人一干而尽!

“郑红,毛哥有句话一直压在心地,今天借着酒胆,冒昧启齿,望密友解惑。”大毛似醉非醉,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肺腑之语。

闻言,小郑点点头,安慰道:

“说吧,小弟洗耳恭听!”

“红弟,毛哥一直念念不忘陈荣的好。却不明白陈荣当初如何将爱她的人儿忘却脑后,竟在大毛最失意的时光里与其大勇走到了一起。毛哥心不甘啊,红弟!”

大毛说着,眼角涌上了泪液。

由此,小郑联想到自己的离异妻子秀云的固执与争强好胜!

小郑重重的点点头。道句理解。以示对方说下去。

“红弟,你知道吗,那段日子,毛哥想到了轻生。若不是遇见了你家秀云下班回家。也许早已变作了山城的孤魂野鬼!”

大毛深知:这辈子,欠陈家的感情债,下辈子也偿还不尽。荣荣不提,单说陈妈妈吧,荣荣结婚后,夫妻俩便像一对蝴蝶儿,飞离山城这座城市大花园。这对人间精灵带着燕尔新婚的甜蜜与幸福飞过太平洋,落在国际大都市纽约一条街道上,并在那儿安营扎寨,筑巢营造爱情果实。这期间,大毛像只流浪狗,形只影单,孤影自怜。唯有相思凝重,思虑重重。一次在街上流浪,正碰上陈妈妈病倒在路边,出于一颗敬老爱老之心,大毛将危难之中的老人家及时送进医院。事后,老人家多方打探,得知大毛竟是其女儿荣荣的前男友,老人家惊讶万分。后来,在陈妈妈的倾心相助下,大毛才有了一份安稳的工作。又是在陈妈妈的赏识下,单位领导方才重点培养、破格提拔。可以说,没有陈妈妈的鼎力相助,人事周旋,哪有大毛哥如此红火、风光的今生!所以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抱,成了大毛日后报答老人家的座右铭。每逢佳节,大毛便去陈家探望老人,顺便陪老人聊聊工作心事,唯独未提对陈荣的深厚情感。明智的大毛焉能不懂:爱一个人,无论自己如何痛,决不能凭一时冲动伤害对方的心!如果那样做,良心难安,那也是不道德的愚蠢!

后来,荣荣回国生产。正赶上单位放假。十一小长假,不短不长,一个礼拜,陈妈妈与大勇的妈妈相互守在陈荣的身边,照料产后虚弱的荣荣。大勇不在荣荣的身边,可以想到荣荣幸福的背后该是怎样的一言难尽!

再后来,大勇回国,夫妻俩感情出现了裂痕。它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分明感觉的到。陈妈妈告诉大毛:陈荣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几乎看不见脸上的笑意。陈荣从美国飞回后,整个人变得就连其母亲也感到陌生,何况区区一个大毛。陈荣为什么会变?为什么会变?她是婚姻的不如意、亦或是另有牵绊?牵挂她的大毛实在不明白,不明白啊!郑红!我的老同学。你说,大毛能不借酒浇愁?能不相思苦痛?

“真佩服学友的观察力,你把男人品酒德知觉、味觉、感触,分析的如此精彩,如此的传神,毛哥问你一句:秀云为啥离开你?为啥离开?当年,你们顶着巨大的压力,艰难走到一起,何其不易,如今却劳燕分飞,各为情伤家伤又相互牵挂,却不迈出复合的第一步?这究竟是为什么啊?红弟!”

说完后,大毛泪水盈盈。不要讥笑流泪的大毛,也许,在大毛的心里,陈荣永远是其灵魂里的一根银针。虽然一拨就心痛,然而却有一层亮光,闪耀其间。这也许是爱,也许是情,也许是泪,也许是血!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男人的故事,不仅仅是故事,也是一道情感的疮疤!

待到陈荣再见到大毛时,一对昔日最要好的学友却喝得个酩酊大醉!

陈荣看到那一幕,没有惊诧,没有言语,只有两汪热泪顺脸颊流淌。

当陈荣将满桌的狼藉收拾停当,突然听到大毛一阵醉后的真言:

“陈荣啊,你在哪里?你是大毛一生的苦痛!一生的寂寞,你我分开,大毛心不甘、心不甘啊!荣荣!”

那一刻,陈荣的眼泪刹那间化作了满世界的风雨。听,那哗哗的雨声,呼呼的风声,多么象一个失去爱又无法重新拾起的遗憾啊!

全篇结束

完稿于情人节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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