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得太突然

不曾瞩目的暗夜里划过一道亮光，给沉闷的课堂带来了一丝骚动。还未来得及反应，隆隆的声音就打在了我的心门。陌生而熟悉，惊异而欣喜，我们没有任何准备，你就这么突然的来了。

本以为这略显羞涩的雷声只是你的序曲，即使有那么一点突然，你也会在婀娜当中放慢脚步而迟来姗姗。但是，我错了，你的心意似乎并不在那么表面，收拾好书包想赶在你来之前回到寝室的我，于出门的刹那就触到了你的发梢，你就这么突然的来了。

你来得太突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没有伞，我也许只能在你的面前尽显狼狈。但是，我能怪你吗？也许你已经在遥远的天边注视了很久，也许你已经蓄满了唤醒生命的力量，也许你已经盛装打扮而忍不住得到别人的欣赏，也许你只是在赶往其他地方的途中在这里歇脚。不过，对于我来说，你的到访一年一度，而在杭州，却仅仅是第二次而已。就像老人看着自己的小孙孙在怀里嬉闹，甚至犯了一些小错误，那种心里流出的不是责怪而只有关爱。这个比喻也许不太适合你我的关系，但，我只希望能够表述我现在心里的感慨。

一周前，这里的天空还在洒落着冰晶；一天前，我们匆匆款待了你兄长。只是，同样是那天边的馈赠，雪给我的快乐已经淡去，寒冷之中无法减慢我的步履匆匆。只是，杭州目前没有三月垂柳四月花，我们在白天迎接了他的到来，这种不周之待让他带着浓浓的阴沉，不曾日落却已天黑。于是，我们有了些畏惧，畏惧着无常的老天，畏惧着刺骨的寒风，畏惧着遥不可期的春天，直到今天你突然到来。

为什么你会在这时到来呢？是怕像你兄长那样显出你似有阴沉的脸颊吗？但我看到的只有洁净的碧黑，你把星光藏在身后，请走了明月而独自享用了整个天空。你不愿意露面，却又在黑暗的远方暗暗注视着这里的一切。看着大家注意到了你到来，你不禁喜由心生，于是地面的灯盏映出了你脸上的红霞。现在抬头看你，碧黑已不再，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种暖暖的温光。

你来得正是季节，却不在一个好的时候。黑夜里，你看不见草地上吐露的新芽，你看不见迎春花的花苞，你也看不见枝头小窝里的雏鸟。但是你我都能听见他们的生长，听见紧随你而来的春的印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未有这样的明晰，不曾细看，却在此时发现树上的叶已展开，在你的拍打下发出悦耳的音律。也许，那树下的沃土当中，酣睡的蚯蚓也会被树叶的吵闹所惊扰吧。那淅淅沥沥的敲击，在街边的水洼上拍出路无数圆圈，灯的倒影不断的碎裂、重组、碎裂、重组，摇曳着，又似忘情的舞动。

我又何曾不想成为你的一部分呢？远观人间的烟火，听着凡世的祈愿，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带着生命的力量猛地一头扎进大地。在土壤里，细听根与草的耳语；在湖水中，静看蝌蚪间的嬉戏。当人们踏过我的旁边，我能听见他们的感叹：“春天来了。”当三月的暖阳照在我的身上，我不舍的腾空，渐渐又回到你的身边，一起缓缓继续向北国进发。

然而，这只是我一介凡子的奢望罢了。你的到来，已是自然的慷慨馈赠，我又怎应有非分之求呢？我渴望留住你，让这景色续写动人的诗篇；我又不可能留住你，因为九州还有那么多生命在等待着你的滋养。也许今晚你会走，也许明天你会留，此别又将一个春秋，让我在小小的一方阳台上，趁你未走，与你静静的牵手挽留。

2月21日于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