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的珍藏

2012-02-26 01:48 | 作者:通天胡同 | 散文吧首发

离开家乡那年二十岁。

如今二十岁的人,走南闯北打工挣钱,工作不满意或工资低了,说换一个地方拎起背包就走,但那个时代不行,整个社会显得灰色沉闷,无形的枷锁勒的人们喘不过气,国家经济也似乎接近奔溃,哪有工作可言,更谈不上自由的选择职业。形式环境不会给更多的年轻人提供就业和发展机会。

我有幸能到油田工作是多少人羡慕的呀!可二十岁的我从没出过远门,更何况是长久定居,父母自然放心不下,父亲非要送我到目的地。

坐在赶火车的汽车上,与父亲相对无言,各自思衬着,都在翻动着内心感触。即将与养育二十年的孩子离别,各自生活在南北不同地域,老人心理不知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孩子工作啦高兴?还是由于要远离而感到怅惘心碎?那种心里和稍纵即逝的表情永远记在我的脑海里啦!

由滦县换乘去北京的火车,到站已是下午。在姑姑家停留两天,第三天头上又登车南下赶武汉。

列车驶出京城一路南下。随着列车轮子哐铛哐铛的闷响,心被碾碎一样的揉扯,情绪也随之哐铛起来,面部有了变化,越显得阴沉毫无表情。列车渐行渐远,我的心情也更加的离索沉重!

飞快的列车将铁路两旁的景物忽闪一晃地抛在了后方,也将离别的心举在高处挂了起来。望着窗外,眼睛也更多一些的模糊,捉不到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火车驶离家乡越来越远,父亲坐在身旁,发现我的变化,看了几眼,随即又将眼神离开盯在了别处,面部表情苦涩而深沉。多年后我想到,父亲一定是在心里承受着情感折磨和就离别的凄楚,也许间或一些孩子有了工作和离别之间权衡利弊的欣慰吧!

列车离目的地进了一些,父亲又看了我一眼,终于说话:“现在找个工作比登天还难,由其是我们这样家庭,多亏亲属帮忙,能找个吃饭的位置,你要千万珍惜。”说完这几句停了下来,喉咙哽咽了似地吞了口吐沫,双眸凝神发呆又将视线神死死盯在了一个地方,眼无视物双手攥在一起,低下头继续说道:“就要独立生活工作,我十几岁就住地方,你已经二十岁,不要有负担。到工作单位要好好干,各方面表现要突出,听领导话,要和同事团结好,政治上要积极进步。为人处事即将原则又要与人为善,你一切都好我们也放心。家里就不要惦记,你妈和我有你哥哥们照顾,你就放心吧。安心工作是正事。”说完父亲抬起头,眼望着窗外像是在平静心情。

哐铛哐铛,无休止的列车轮子声响像是嘶哑了。汽笛呜呜提醒着前方车站下车的人们。

父亲由厕所回来稍事调整心态,接着说道:“到了工作单位,安顿好了给家里写封信,以后要经常给家里写信说说情况,免得你妈担心惦记。生活上不够吃了,写封信来我们尽可能补你点粮票。”我豪无意识地嗯了几声,无奈心里几层变化翻腾,只觉得心中五味瓶子碎了一样的扎麻,无言以对父亲的嘱咐——-。

父亲是位心地善良仁慈,坚守道德,极尽道又极普通的人,与千千万万中国人特有的存仁求善没什么两样。正是这种极普通接续着我们极平常的生活,也正是这种极普通,更使千千万万的儿女们无限地怀念他‘她'们!

火车在那日的凌晨到了汉口站。初到武汉,感觉那里的天要比北方冷,因为阴天里小细毛丝,更觉得没有经历过的阴冷潮湿。

那个年代不像现在,街口到处摆放着可口的小吃摊位,可以供人们挑选可口的吃食,出了站口什么都没有,在凌晨昏暗的路灯下除了各奔东西的旅客,再就是三两个清洁工扫着湿漉漉马路。坐了一天一火车,肚子早叫了起来,没处买吃的,父亲只好又返回站里头,在小卖部买了两个硬面包,喝着站台上冰冷的自来水吃着我们的早饭。

江汉油田总部地处湖北潜江县辖地,属江汉大平原,也是我们此行的终点。早7点30分坐汽车过中午到油田总部。联系到接待单位交全手续,住进局内招待所。由于父亲工作忙,没能与我同住一晚即将与之告别。当天下午要乘油田专用返程车回武汉。

我送着父亲,走在不知方向感的沙土路上,自然还是相对无言。默默走着,200多米相送的距离,像是走了二十年那样漫长,无奈的离别不是暂时的。我们都低着头,仿佛前面的路无尽头的那样长!父亲还是先打破沉闷说道:“别送了,回去安顿一下,早点歇着吧。记住经常给家里写信,到单位要听领导的话,要和同事团结好,工作要努力上进……”我没回声,住足停下。父亲就这样低着头走了,看着父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鼻腔的抽搐声里……

多年后回想起那段父亲送我的往事,心里沉甸甸的自问,父亲走在沙土路上远去时是什么心情?是否在掉泪?他是怀着怎样的心里变化坐车返回家乡的?我都不得而知。

忽忽近四十个秋,流年恍惚,斯人已去,父母已走了十几年,我也已将进甲子岁数,但父亲舔犊相送和对我的嘱咐也好教导也好一直珍藏在记忆里。父亲的那些话也一直是我工作努力向上的动力。我也正是如父亲要求的那样做好了我的工作,虽然没有惊天动地作为,但却无愧那个时代对青年人的要求和责任

四十年的珍藏-——将永远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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