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联,贴在记忆里

2012-01-31 18:31 | 作者:太阳8雨 | 散文吧首发

记忆里,小时候我们村子里的节准备是从几支毛笔开始的。腊月刚到,念过私塾的二先生就提着毛笔忙活开了。从村子的东头写到村子的西头,写好最后一个字,搁笔,净墨,舒臂,除夕已经站在村子门口了,尽等着人们把这些春联贴在新年的门扉上。

当然,并不是每家每户都请得起二先生的。每个生产队里都有那么两三家是有头有脸的,二先生就在这几家有头有脸的人家。左邻右舍的,就将自己家的红纸预先裁好,折叠好,背面写上“大门”、“猪圈”、“灶台”、“房门”等等的字样。这样,二先生展纸,一看背面,就知道写什么内容了。这一天,不管忙到什么时候,反正二先生不写好最后一张纸是不收笔的。所以,二先生轮到哪家,哪家的地面上,都满满当当地铺满了红红的对联,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的父亲就为二先生做过好几年裁红纸的准备工作,但不是为我家而是为叔叔家准备的。这样,我就有了帮下手的机会。一张大红纸,八仙桌子上一摊,那种喜气很是逼眼,气魄得很。如果稍好一点的红纸,上面会有一层蜡似的东西,找一块干爽的抹布,擦。这个工作,一般我做,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手上的力度为什么会拿捏得那么好,没擦坏一张纸,到最后,抹布红洇洇的,我倒有点不释手了。擦好了,父亲把它先一分为二,这时父亲从来是不马虎的,一根棉线,穿纸而过,我揪住这头,父亲捏住那头,嘶嘶嘶……接下来,基本就靠父亲一人了,他多半不用棉线,只用手,就能将红纸裁得大小适中,门框上的,大门上的,房门上的,门楣上的,一一裁开。这一点,我很是羡慕,曾经偷偷地做过几次,都将好好的纸张弄坏了,心虚,不敢声张,偷偷将坏了的红纸掖袖口里。

二先生念过私塾,他的字笔力沉稳,用墨圆润,字体开阔而大气,实在算得上是乡村书法家了。只是春联内容有点亘古不变的味道,什么“稼穑艰涩”、“三更读书”之类的。最为我们村子里人称道的是,将八仙过海的故事融入到春联中来,写那种几个字合成一个字的繁复字,比如“道法高”凑成一个字,“把扇摇”合成一个字。这样的对联别具一格,很是惹眼。

师范毕业的第二年,我正在家过寒假。突然有一乡亲到我家,请我为他家写春联。这下子,我很是受宠若惊,拿着支毛笔,不知天高地厚,毛笔当钢笔用,居然也忙到天擦黑才回来。午饭时候,有肉,豇豆烧豆腐,一盘青菜。几十年过去了,不知怎的,对那顿饭,我总是记忆犹新。

我们的毛笔在红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汉字,窗外的花一片又一片地飘落下来。乡亲们同时也紧张地忙碌开来:除旧掸尘,炒花生,蒸馒头、年糕,做豆腐,称年肉,做新衣,撒网拉鱼……就这样,新年被我们盛装打扮,她一出场,就惊艳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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