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小事两则

2008-10-22 08:12 | 作者:淘沙 | 散文吧首发

??柴禾??秋天,我和小伙伴们背着筐,拿着小钩子,到村子外的田野里拾茬子。新翻耕的田野,土壤是那样松软,脱了鞋子,光着脚,行走其上,凉凉的、软软的,那样润贴、舒服,仿佛走在一条古铜色的地毯上。??玉米茬子埋伏的地方,总是有一些征兆,有的伸出了几根密集的须须,有的鼓凸起来,用小钩子一钩,一团毛茸茸的玉米茬子就被叼出了,用钩子齿横着打净了土,只剩下一团毛茸茸的根须了,捞起来摁在小筐里。通常在下午放学以后,在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里,我和伙伴们便弄满了一小筐茬子,然后迎着红彤彤、亮堂堂即将落到太行山后面的太阳,哼着小曲,或者吹着口哨,肩上背着沉甸甸一筐玉米茬子走回家了。回到家,把茬子摊开,晾在院子里,等晾干了,妈妈就可以用它烧火做饭了。棒子茬火硬,谷茬火软些,但要比干草好烧得多,看着妈妈把一团茬子塞进灶膛,熊熊的火舌舔着乌黑的锅底,一会儿锅里的水便呜呜的开了,心里的高兴劲就甭提了。??秋天里还有一种活计是常做的,便是搂树叶。??天麻麻亮,就听院子里有了动静。我从被窝里被叫醒了,被窝里真暖和呀,懒得起来到外面萧瑟的风里去干活,但是执拗不过严厉的父亲。穿上衣服,睡眼惺忪地跟着大人——姑姑,其实她也不大也就是十四五岁,去搂树叶。推了小推车,车上放了竹耙子、筐和麻袋,一行人逦迤出发了。走三四里路,来到了曲泥河河套,密密麻麻的杨树叶、柳树叶立即吹跑了我们的睡意。杨树叶焦黄的,像手掌;柳树叶因霜冻变成了深褐色,像蛾眉。姑姑在前面用竹耙子搂,搂成一堆一堆,我便在后面装,先是装进了筐里,再装进麻袋,踩实了,一个一个滚瓜溜圆地摆好了。杨树叶、柳树叶在竹耙子的驱赶下,在地面上翻飞起舞,像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只飞进我的童年里了。??小推车装满的时候,姑姑推车在前,我扛了竹筢在后,回家去。放柴禾的棚子宽敞高大,下面堆着干草、树叶、茬子等烧火、怄炕的柴禾。那时候,社员们天生不起煤火,即便是有钱,也得用小推车到四十里以外的高玉铺火车站去推煤,一车推上二三百斤,一步步走回来,可以想见当时的生活条件该有多么恶劣!我家没钱,爷爷和父亲二人都有怄炕的习惯,把土炕烧得暖暖的,人睡在土炕上,即使是数九寒天,身下也意融融,并不觉得特别的寒冷了。????砍猪草??天,放了学最主要的活计是砍猪草。附近的田里草不茂盛,就到远处去,跑三四里路到邻村的庄稼地里去薅草。有时去棉花地,有时去玉米地,隔着密密层层的叶子,看见了一片片鲜嫩、翠绿的草时,那种心情是无比快乐的。大伙相互转告着,消息不胫而走,都纷纷地涌过来,话也顾不上多说,展开了拔草比赛。草儿被连根拔断的声音不绝于耳,连成一片了。几把堆成一堆,一堆堆觉得快满筐了,开始往筐里装,装满了,草没了筐折,将小锄柄插进筐折里去,压得呲牙咧嘴,走一气歇一气,天很黑的时候才能回到家里。把草卸到猪圈旁,扔到猪棚里,喂了猪才能进屋吃饭。我受到了父亲的夸奖,因为今年不但我的学习成绩上升了,而且打猪草干得也很卖力。??有时候,童年的我背着荆筐,走在打猪草的路上,看着苍茫的天幕和天幕下起伏蜿蜒的行道树的树冠一直伸向了遥远的天边,便常常会陷入困惑之中。那从远处传来的沉闷的汽笛声可是火车在轰鸣么?就是蒸汽机火车的汽笛能传出三四十里远,那轰鸣的火车驶向的可是首都北京么?汽车偶尔会光临乡村,汽车颠簸着在乡间土路上行走,最多的是解放牌卡车草绿色的身影,它同样也引起了我无尽的遐想、憧憬和沉思。什么时候自己能够领略外面世界的精彩呢???后来。我知道了唯一改变命运的办法——上学。只有上学才能鲤鱼跳龙门,摆脱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才能不像长辈们那样出工收工,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山子爷说,一个苦孩子考上了清华大学,家里没钱买车票上学,学校派汽车把她接到了北京。这个典故成为老人们教育晚生的经典。山子爷的故事激发了我的学习热情。我常常想,最终有一天我也会离开偏僻的乡村,去到城市工作生活的。这种世俗的念头,成为了很多农家子弟脱离土地、刻苦学习的原动力。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