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云

白云，曾吸引我多少次凝眸注视？推动过多少次心潮起伏？诱发了多少次幻想？太多了，记不清楚。

故乡地处渭北高原，眼界宽阔，仅能看见的远山，也只不过是一抹淡淡的黛影。故乡的天很蓝，云很静，看起来很直观。

童年时我经常好奇地翘首看云。记得在麦子开镰收割不久，爸爸安排我在麦场看守晾晒的新麦，这活儿倒也清闲，但却单调，无聊时我就看天边漂浮着的白云来打发时光。那是个午后，天的东北角座落着一座雄浑的云山，很有震慑力，于是，我席地而坐，双手托腮地欣赏起来。

巨大的云团被居中偏西的日光照得的银白雪炽。整个云层就像饱和了的奶汁，没有这毫透薄之处。从云底到云峰，髙险峻峭，无可攀越。云脚很低，靠近远山之巅，似乎站在山顶伸开双臂，便能触手可及。那色泽、浓度、高度、体积，给人一种超出负荷的沉重感，仿佛随时都有坍塌或压迫下来的可能。气势恢弘磅礴，尤如茫茫沂岭，巍巍昆仑、铮铮冰山……

大概是受了风向与气流的影响，整个云团向上翻涌，层层叠加。那造型酷似簇拥丰满的蘑菇群，顺坡下扎的滩羊队，又极似拔地而起的钟乳石、新疆农场膨胀的棉花堆……

云海，神秘奇异；有时像女娲补天，圣母乳婴，柔美娇娜；有时像亭台阁舍、工具兵器，丰富零散……云愈来愈散，愈来愈淡，场面愈加宽广，式样变幻多端，奥妙难测，一会一个样的翻新着、但只要有耐心，恳观察，恳想象，都会有收获，直到你没有了想象的余地。

夏收时节，正值高温天气。麦场上烈日当头，树叶一动不动，知了，螳螂嘶鸣造势，酷热难当。我在树荫下对天躺着，闭上眼睛，捂住双耳，幻想蓝天就是大海，白云是漂浮在海面上的藻沫或翻巷滚涌的波涛，心逐渐静了下来，果然有种面海临风，踏浪观潮的凉爽快感。

离开故乡已有二十余年了，身处钢筋水泥的“魔方”中，工业气体的“阴霾”里，那远山，旷野，田畴，屋舍，麦场的田园风光只能深情地去忆想。我极其怀念故乡那方热土，特别是向往那美丽的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