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

2011-12-12 09:39 | 作者:一笑而过 | 散文吧首发

整个十月十一月,太阳很少露出它的笑脸,天气总是阴沉沉的,有时一连几天有,空气厚的发黏,像厨房里的一块抹布,呼吸中都是潮湿腻烦。

坐在窗前读书,一抬头灰蒙蒙的天色从前一栋楼房的南窗透过来,两幢楼之间的距离之小可想而知,盛正午的骄阳或许能在三楼稍稍驻足,庆幸我选择了五楼,视线还比较开阔。在我们这个小镇这样的建筑比肩接踵、鳞次栉比,没有艺术的美感,居住也觉得压抑憋闷,然而一切正在热火朝天的继续中,破烂不堪的路面上行驶着轰轰轰拉水泥钢筋的大卡车、哐哐哐运黄沙石子的四轮车和突突突驮着从地壳深处挖掘出来的泥土的拖拉机。大声喊叫像吵架的是吊塔上的建筑工人和地面上的工人。好一派热烈的建设新生活的劳动场面。然而情况并不让人欣喜,没有任何规划,开发商见缝插楼,见利就盖,配套设施根本没有,路面大多泥泞不堪,更别提当初宣传画面上的整洁怡人的红花绿草了。让我分外痛恨这乱开发的是因为我窗外两行高大挺拔的白杨树一之间被连根拔起,一棵不剩。这居民喜欢,孩子嬉戏的好景地一醒来从人间蒸发,只因为这树木成了运料车的障碍。

啊!我视之为是我生活必不可缺的一部分的白杨林呀,让我多么眷念依恋梦中几回回呀!

天来时,百花催芽,微雨初晴的早晨,一枚枚新生的嫩芽俏皮地伸头探脑,日的欹斜的美枝缀着的露水闪闪发光,犹如一粒粒珍珠。

杨絮飘过嫩叶迅速长大,在初夏阳光下泛着美丽的绿色,闪耀着光辉,织成浓密的绿荫,微风吹过,白杨树犹如大手掌的叶子在频频招手,麻雀呼朋引伴举村迁来了。这时风儿奏曲,枝条伴舞,儿歌唱,这曼歌妙舞就在我的窗外整天开演。我做了免费的观众。闭上眼,凉风拂面心都醉啦!

到了仲夏,鸣蝉在浓荫里长啸,秋虫在树根深处和鸣,又为我的生活增添不少雅趣。

秋风敲窗,是叶儿来向我招手告别,它们从枝条上飘落,宛如蝴蝶舞一段天鹅之歌,叶落归根,化作春泥,完成人生使命。

我在期待着生命的轮回,我在冬日的梦里默默等待下一个春天坚强的嫩芽在寒风中在大血里又生机勃勃地诞生了。

余光中在《诗经》的韵里寻到了故土的美景,他坐在窗前吟诵: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彼泽之陂,有蒲有荷。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啊!青山绿水中婉如清扬的姑娘令余先生忧思难忘。我也只能在《诗经》才能欣赏到余先生思恋的故乡美景了么?那“鹤鸣于九皋,声闻在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鸿雁于飞,肃肃其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美景好久不见了,我连想要站在我的窗前看我的白杨林的冬日枯枝的小小愿望也被无情的扼杀了,我还能渴望见到明年春天的树舞和鸟鸣么?飞走的鸟儿愿它们能找到新的安居之所。

我苦痛的心又受着大雁阿卡(瑞典女作家塞尔玛拉格洛芙的《尼尔斯骑鹅历险记》中雁群的领头雁)的斥责。

人类试图将整个大地据为己有,逼迫得我们这些飞禽走兽几乎没有一点容身之地。其实,你们人类已经拥有了那么一大片土地,完全可以让出几个孤岛、浅水湾和潮湿的沼泽地,或者几座荒山,一些偏僻遥远的森林,让我们有地方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我这一生时时刻刻都遭受着人类的追逐和捕猎,遇险无数。倘若人类能有良知,应当明白,哪怕一只鸟儿也需要有个安身立命之处。

灰黑的夜幕烟火的焰须在空中闪起,一缕缕犹如从夜空深处飘来的幽魂正嘲笑并将要埋葬这一切。

人类将因无知和衰竭而死去。

夜里我又梦见杂树生花,群鹦乱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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