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里禅外“悟”人生

娄山关/文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我烦躁的心绪，让我对生活的感觉都有点发霉了。习惯性地在床前踱着步子，试图用重复的节奏驱散心中的沉闷和幽怨，后来发现这样只能事与愿违，丝毫不能改变自己的心情。从床头走到床尾，我只看见眼前的迷蒙，折返回来心里还是觉得难受与不安，似乎对一切都有种莫明的恐惧。

其实生活之路，并非都如这床前的一般闲适和恬淡，而总是充满了曲折和变数，让我不容易接受生活的恩赐与教诲。城市的快节奏，冲淡了修身养性的雅致，换来的是浮躁、喧闹和摆不脱的困扰。多次寻找突破的企图都无果而终，心里包裹着的世俗和世故的外衣就象屋外的雨一样让人不安。于是，我又开始怀念起前阵子在珠海走过的情侣路。

这是一条普通的公园小路，但让人们特别留意的就是这条路是依偎着爱情才走出来的。那天我是怀着膜拜的心情来欣赏情侣路的，一走上这条小路，我的情感就有些零乱，也让我想起了很多的情感事情。所谓膜拜，并不是如宗教信仰般地激烈与热情，在我看来应该是沉郁而深层次的领悟！

正如经历过婚姻的人们所说，现实中的情侣路与理想化的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但唯一可以证明其辉煌的，或许当属那角色分明的凳子吧，可是这并不影响我虔诚地膜拜！

走在情侣路上，让自己暂且忽略那有些浑浊的水，呼吸着带有咸咸味道的海风。我的心中有一种洒脱而宁静的滋味，像棉花糖，甜是淌入心里的。眯着眼回味关于情侣路的动人传说，朦朦然似有入定的感觉。守望了珠海许多年的那位龙女至今仍恪守着她的职责，看护着这颗美丽而又脆弱的珍珠。

这该是一种怎样的坚韧啊！我不得不想起那些一生修行在青灯古佛下的高僧们了。佛家历来崇尚四大皆空，没有欲望，没有执著，在空的世界里参悟佛的理念。寺里的生活安静而单调，僧徒们每天打水劈柴做饭讲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舍却世俗繁华种种，忘却了沧海桑田。可谁又知道其中的酸苦呢？在这看似涓涓细流中，不知有多少暗流急速地涌动着。我知道这是一种信念，但绝不是执著。

城市是喧嚣的，到处都充斥着浮躁与不安。我为珠海有这样一条宁静而意蕴深厚的路而庆幸，至少我们能在这里暂时消却躁动与惶恐。比起漂浮在海上的渔女与僧徒们，我们这些所谓文明社会的人，是否该值得骄傲与满足呢？

蓦然回首，我看见情侣路上有一对相拥的青年男女飘然走过，在不远处的一条有靠背的长登上坐下，我才知道那是一对热恋中的人。因为我曾经听公园管理人员说过，在情侣路上共摆设了三种凳子，每种凳子都具有不同的含义。第一种是两个圆墩，供初识的人们选用；第二种是一条长板凳，给初恋但是感情未深的人们坐的；第三种是有靠背的长凳了，只供热恋中的男女倾诉衷肠。

看到这里，我不禁要感慨公园建设者们的绝妙构思了，把没有情感的凳子都赋予了人性最纯真、最善良的愿望，也在简单中成就了多少对姻缘，给这个平静的公园之路增添了多少神秘的情缘！

可现实中又有多少人能分清自己的角色呢？还不是把真诚当成了虚幻，把恭维当成了真理在接受着吗？自陈胜吴广揭竿而起，乃至后来历代王朝的兴衰变更，文臣不从文，武将不事武，倒让一大堆内侍呼风唤雨，偶尔出来个康熙大帝，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进化了这么多年，人们似乎仍未脱离从前的稚嫩。做官的不为民谋福，净想升迁高位；搞学术的只醉心于职称待遇，而把研究束之高阁任其发霉腐烂。这是一种怎样的错位与混乱啊？长此以往，我实在不敢想象会有怎样的结局呢？

又是一阵微风迎面袭来，仍旧夹杂着海的气息。阳光是灿烂的，海边的椰树是挺拔的。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都应该忘却生活中所有的烦恼，把浮躁的心态沉淀下来，让自己暂且在这柔情的自然风光里享受一会儿！

感受着情侣路浓浓的情谊，领悟长年来未有人知的谜，心中满是痛快。情侣路是有禅意的，宁静而祥和，规矩而沉稳，在喧闹的城市边沿保持着她的矜持，让人不由得心生景仰。

阳光很明媚，在这略显诗化的氛围中，我爱上了她的禅，也暂且为心灵找到了一片休憩的港湾。屋外雨停了，于是我走出去，准备开始走新的路，体会新的感悟。

人生在世，难免受世俗浸染。真正能做到“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人太少，纵使有想要向现实做些许抗争的勇士，也总会在“沉默的螺旋”中慢慢习惯于把自己塑造成符合别人审美标准的模型。至于象情侣路上的渔女那样长年累月地默默守卫心中的珍珠的人当属凤毛麟角。在滚滚的世俗红尘中，人们随波逐流，日渐肤浅，日益单薄，以至于象我这样自以为有些自由之精神和独立之人格之人，也会轻易地被屋外的小雨扰乱心神，烦躁不安了。

曾问一位写诗很有点分量的朋友，为什么能写出那么优美动人的句子？她告诉我说：“一年写诗，越写越复杂；十年写诗，下笔如说话。关键在于平静的心和真实的情。”一句惊醒梦中人啊！现在想来那些纯真的诗句和朴素的情怀就是在年复一年的积累中慢慢繁衍生息的。文字能在笔下自然流淌的境界不能一蹴而就，在这世上摸爬滚打依旧心志坚定也不是易事，问题在于是否能像那渔女一般始终保持内心的透明和纯净。

恍惚间已经走出好远，抬头看看天，乌云也渐渐散去了。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微风拂来，就如著名作家老舍先生在《济南的冬天》一文里说的：“如母亲的手一样。”让我暂时忘却了那些工作和生活的纷纷扰扰，心情就显得格外轻松，连身上的衣物也似乎不那么厚重了。

路过一棵柳树，树上落下来一滴新鲜的雨水，恰好落在手心。一低头，我看到里面映出了一个清澈的世界，印出了一个清澈的我。走过了这段情侣路，我才明白世间最美最真的就是“宁静致远，淡泊明志”的心境。

一切别为虚幻而活，一切都为真实而生。有心参悟禅理的我，却在瞬间悟透了人生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