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生命中的一株蒲苇

2011-12-04 11:25 | 作者:若渡 | 散文吧首发

在这个平静的日的午后,我突然想起很多有关于你的回忆。就在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感到有些伤心,我伤心地发现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是我生命中的一株蒲苇。

这些年来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总感觉自己的身边缺少了某些东西,那是从小到大一直萦绕在我身边的温暖的东西,如今它已渐渐失去了棱角模糊了轮廓,让我在孤单时候再也无法抓住她柔软的裙裾,只好在年少的风里暗暗地哭泣。是的,我还是那个胆小且哭的孩子,还是那个内敛和不想长大的孩子。虽然已经在外面漂泊了好几年,但不知为何,却很少会去想念,很少想念记忆里的那些人儿,包括你。也许是生活使我渐渐麻木了吧,我情感的盒子被时间封锁了起来,慢慢地爬满铜锈,终于很难再打开。也许是另一个女人这些年一直占据着我的心房,让我无力再去想你,我只是觉得累,尽管我还那么年轻。不知道你听到这些后会不会生气呢,一定会的吧?因为,你是那么关心我,我是你生命中的花穗,举着白色的羽旗在阳光下歌唱。

还记得高一开学那天,你和爸送我到学校里。学校在外市,离家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家没车,这意味着我将很少回家。一路上你都不怎么说话,和你前一晚的喋喋不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现在又突然想起来,每次我要离家出远门的前一晚,你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刚开始那会儿我很烦,但是后来渐渐明白了你的一片苦心,你不过是想将未来一大段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的话,在我离家的前一晚统统说完。但你终究还是没能说完,说着说着你的喉咙就有些沙哑了,但是我喜欢听那种略显干燥的唠叨,在我心里,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语都是那么温润,它们给予我无穷的安全感,我有时候也会很依赖,最后我在你的喋喋不休中安静地睡着。然后,第二天离开。送我到寝室,你帮我整理好生活用品,每一件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每一个地方都擦得锃光瓦亮,生怕我以后不会整理似的。临别时,你还是哭了,我看着你不停地用手拭着眼角,心里也有着难言的酸楚。我多么想和从前一样扑进你的怀里,赖着不走了。可是我不能,因为那时我已经高一了,我慢慢长大了。那一晚我失眠了,寝室上空的破旧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我躺在床上想起了很多事情。我想起了你哭红的眼睛,爸爸说你真是脆弱,可是他哪里知道你对我的关怀有多深呐?我想起了你做的香喷喷的饭菜,想起了小时候你给我穿衣服的情景……最后,我一个人躲在黑暗中小声地哭泣,并且暗暗地发誓以后再也不许哭了,我要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也许那真是最后一次因为想你而哭了。从那之后,我麻木地度过了三年高中岁月,很少想家,境里也不再出现家乡的风景。偶尔放假回来几天又要开学了,店里很忙,所以我们能促膝长谈的机会也越来越少。高中的时候,我还喜欢上了一个女生。我和她总是不知疲倦地发信,大段大段的缱绻文字出现在我的手机里,而我竟痴迷地舍不得删除。最后,这一秘密理所当然地被你发现了。高二那年的三月起,每次和你打电话,你的声音都显得犹犹豫豫,有时竟然还有颤抖的尾音,爸爸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暴躁。一开始我还没有察觉到,渐渐地,心细的我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妙。我开始重新回顾你和我的谈话,最后终于明白你已经知道了我早恋的事,只是你怕太直接地说出来,会在我们之间产生更深的隔阂,所以才这么隐晦地提出来,而愚昧的我竟毫不知情。想着你几个月来每日每对我的担忧,我感到很难受,于是不再用手机。但是,我还是忘不了那个女生,还是会经常想她,有一种爱想放弃却无法放弃,总之,高中三年,我把对你的那份爱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爱情会是我生命的全部,我甚至愿意为了它而放弃自己北行的梦想。然后高考结束了,我和她也正式地确立了情侣关系。她是个难缠的女生,所以,一整个暑假,你都只能每天看着我废寝忘食地摆弄着手机,不停地发短信、打电话。看着我迷失在那个狭隘的叫做“爱情”的陷阱里,你眼里的忧虑越来越凝重,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你就像一株蒲苇,眼看着长在自己身上的花絮随风飘向另一片你无法望见的天空,你不想也无法阻止它脱离母体,只好在原地默默地为它祝福与祈祷。

离开家来大学的那天,我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熟悉的景物急速地向后掠过,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难过。不知为何,每次离家出远门的前一晚,我都会有些伤感,也许是因为每次都是在九月吧,末秋初的夜晚渐有凉意,想着迷茫的未来,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我在车上接你打来的电话,车窗外已经是一片朦胧的夜色,听着你不厌其烦的叮嘱,我的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大学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我没能考到北京去,学着自己不喜欢的专业,经常感到无助与迷惘。偶尔打电话回家,也只是短短的几句嘘寒问暖。每天都要和女朋友打电话,虽然也经常会找不到话题。越来越受不了她的自私与无礼,最要命的是,渐渐发现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地视她如命,她从来就没有对我动过真情,之所以还跟我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她经历过几次失败的恋情,而我又偏偏对她那样好罢了。只是事已至此,而我又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以想着就这么将就着过下去吧,虽然心很累。于是,大学生活如河流般日复一日地流过,没有悲喜,没有波澜,也不会经常想起你。

十一月二十五日,骑车沿着钱塘江漫无目的地前行。看着舒缓的潮水静静地涌上河岸,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退去,只留下一片浅浅的痕迹,阳光洒在宽阔的河面,荡漾出明明晃晃的波光潋影,心中不觉间泛起了淡淡的无奈。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我生命的电影就这么放映了一大段,那些我爱的人儿啊,我们又在同一个场景里出现过多少回?我打电话给女友,电话里传来一阵盲音。我又打给你,你问我最近过得可好,问我周末是否有出去散心,然后又嘱咐我要注意身体,天气渐冷莫忘了添置衣裳。深秋的阳光静静地洒在脸上,我默默地听着你温柔的话语,想起女友一贯傲慢的刻薄的声音,两道泪悄悄地滑落于脸颊。是的,我是个怯懦且爱哭的人。

继续沿堤前行,在一座下,视觉里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蒲苇,颜色淡黄,瘦而高,且非常的茂密。它们生长在河岸边的滩涂上,将根系深深地扎于沼泥之中,河水缓缓地从它们身边淌过,阳光铺陈开来,它们在微冷的风中飒飒地舞动。这个时节的花穗已经很稀零了,大片大片的蒲苇已经枯死,偶尔也会有蒲絮被卷上天,在阳光下泛出浅白的柔和光芒。

我又一次想起了你,你多么像一株蒲苇,从时光的河岸边汲取水源和养分,供我茁壮成长,即使经历了洪水的淹没和阳光的曝晒,也还是那么淡然地生长在那片土地上,你不仅教会了我做人要如何的坚韧,更让我学会了如何用爱去温暖他人的生命。许多年以后,我在你的悉心呵护下长成了美丽的花穗,然后又在你的垂老之际,化为轻浮的蒲絮随风远去,留下你一人独守那片荒芜且寂寞的沼泽地。

在这个平静的冬日的午后,所有关于你的回忆都渐渐浮上心头。

妈妈,还记得小时候你因为和爸爸赌气而外出打工的事吗?家人都劝你留在家里,可你却执意要去。喜庆的正月,大家都兴高采烈,而我和你却在阁楼上相拥着失声地哭泣。你知道那时我有多舍不得让你离开吗?那时你也是舍不得我的吧?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地想哄我开心。可是,我天生就是个怯懦而爱哭的孩子,所以那时我只知道哭,让你带着自责而离开。

妈妈,还记得有一次我从桌上摔下来,被玻璃割得浑身是血,你吓得脸都白了,跌跌撞撞地背着我跑了几里路去看大夫的事吗?那以后好多天我都没有去上学,那时正是冬天,我们围着火炉,你教我烤番薯,然后剥掉皮送进我嘴里。妈妈,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番薯。

妈妈,我和女朋友分手了,就在十一月二十五日那天。那晚我给她打电话,她很冷漠地应对着,一开始我手舞足蹈地讲着,但是说着说着也就没有了下文,那是一个多么尴尬的时刻啊。

妈妈,我终于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文字能给我带来真正的温暖。

妈妈,你是我生命中的一株蒲苇,给我带来温暖与关爱;妈妈,我会成为你最骄傲的花穗,让你露出欣慰的笑容。

所属专题:2011国庆节诗歌散文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