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异客

我的小城是祖国西南的一座二级城市。我想，我是爱极了她的。我看了她十八年，她的静与喧嚣，她的新旧替换，一景观万眼，一路踏千转，从不厌倦。

高中之前，许是因着生活圈的狭隘，眼光过于短浅了些。所以，看到的城，还是记忆中的那座城，只是少了几块土地，多了几幢高楼，不觉有大的异样。高中时，心性越发的沉郁，学校与家，城南城北，两点一线。起初，归家的车上稀疏的坐了人，互不言语，动作划一地望着窗外，华灯初上，有些寂寂。后来，突然发现车上的人多了，热闹了，有人在问司机还有几站路。看着车前贴着“请勿与驾驶员闲谈”的标语，忘记了当时作何感想。犹记得一次逛街的路上，被一辆车拦下问路，半天说不清楚，说了声抱歉，离开时脚步有些恍然。而后偶尔记起这事，总会不自觉笑笑。

高中有两次出门旅行的经历，看到过一些繁华的城市，物欲横流，灯火靡靡。那时，想念着小城的质朴与雅净，满心欢喜。在电话里对母亲说“金窝银窝，终不及我的小城好。”那么的自信满满，那样的少年意气。如今想来，却有些可叹。

高中时的“两点一线”恰贯城区而过，经过了那段最喧嚣的商业区。亲眼见证那些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建筑落成。阳光灼灼的夏日，透过车窗看去，竟刺疼了眼。越来越少的土地被开发，建成越来越精致的商业住房，带着越来越多的异乡客来此落户。街道塞满了人与车，越发拥挤，越发喧闹，也越发的繁华。这时的我，开始变得恐慌、暴躁。像只被侵略领地的兽，想要大声咆哮，赶走入侵者。怪异的想法，无处可诉的荒唐。于是，深陷彷徨，无所适从。

终于，开始用木然的眼去看这座城市的小小繁华，看这座城市逐日兴起。不再满目柔情，不再心怀归属。而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会寂寞，会惶恐，会想念，重复默念：回去吧，你爱她。鼓足勇气踏上归程，走出车站的时候，满脑子爬满了怯懦。“小妹，来旅游啊，要去哪儿？这城市我熟。”站外广场总有许多待客的出租车司机，为初到小城的游客带路，赚取些外快。听着纯熟的小城话，默然摇头，同归的朋友笑说“我们这是回家的。”嘴里有点涩，望着涌动的人潮，心思千转。我，终是成了别人眼的小城异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