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理想

2011-11-11 11:02 | 作者:动的河岸 | 散文吧首发

的法庭,我冷静地像一个法官,审视着我的人生历史。在我面前的“我”面色苍白,蓬松着头发。在我严厉的目光下,“我”低垂着头。

我:你什么时候有理想的动机?

“我”:小时候。老师布置作文《我的理想》。

我:当时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我写了当科学家,当解放军,或医生什么的。可这些都不是我向往的。

我:哪你何时有所谓的理想?

“我”:到了读高中,因我一篇作文在年级里成了范本,我才朦胧有了理想的感觉。我如饥似渴通读中外名著,晚上则熬练笔。听说当作家必须生活,我竟不顾班主任苦劝放弃了考大学的机会,进了工厂。

我:你坚持了吗?

“我”:可我一踏上“社会”立刻后悔了。我在工厂当车工,每天一早到车间里脱了干净的衣裤,换上油腻的工作服。晚上,我整夜愁眉苦思,趴在写字台前写啊写。几年过去了也没有发表一篇作品,当时文学青年多如牛毛,而我夹在中间立即被湮没,我的文学梦慢慢黯淡下来。

我:你这是犯罪未遂!

“我”:法官,你没有审理完案件是不能定我罪的!

我:哦,你还懂点法律。

“我”:我法律系毕业的。

我:你不是说放弃了读大学吗?

我”:我读的是成人大学,我还读了汉语音专业。

我:哦。你知道什么是知法犯法吗!继续供述。

“我”:后来我改变了理想。

我:你又有了新的犯罪目标?

“我”:一次,我到一个机关去找朋友。那干净的走廊、宽敞的办公室与灰暗的车间一对比,我感慨万千,我要理想干吗,这辈子能“奋斗”到机关里去就是最实在的理想了。

我:你实现了吗?

“我”:也许我命该走运。四年后,某机关招干,我成了3000名考生中的30个幸运者之一。我每天挟着公文包上班,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感觉良好。

我:你总算达到了犯罪目的。

“我”:不,法官大人。这不是我的理想。每天看报喝茶,无所事事,这个是我的理想么?

我:你是一个贪心的人。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哪你还有什么理想没有交代?

“我”:闲来无事,每天写点文章,再不去想什么名利,权当业余爱好,报上发表的篇数却渐渐多起来。终于,我的文章引起了注意,出版了一部散文集和一部小说集,成了作协会员。

我:你当时有犯罪的喜悦感吗?

“我”:我没有丝毫喜悦,人生并没因此而改变。反倒觉得一下子没有了继续追求的热情。

我:你难道还想继续犯罪吗?你有没有婚外恋?

“我”:有。

我:你如实招来!

“我”:法官大人,你审理理想,和婚外恋有关系吗?

我:人对婚姻也是会有理想的,不是吗?

“我”:那你要我交代的是我头脑里对爱情婚姻的理想呢,还是实质性的?

我:当然是实质性的!

“我”:(沉默)我的婚姻当然不是我理想中的婚姻,于是在我年轻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女……

我:打住。既然你交代了,说明你的认罪态度是好的。今天是公开审理理想,这个有关爱情的另案处理。

“我”:可当时我已经结婚了,没有了勇气。所有的愿望在实现都带给我深深的失望。

我:你挖掘一下你犯罪的根源?

“我”:早些年,城市很破烂,人们都羡慕西方国家的现代化都市。我有个到过美国的朋友回来说,美国的街上看不到裸露的泥土,当时真觉得美国是一个理想的国度。可现在,我们的城市也看不到裸露的泥土了。但是现在穿行在幕墙玻璃和钢筋水泥的街道,我却时常怀念小时候那泥墙和泥泞的小路。我相信一个人得到了什么也就意味着要失去什么了。

我:你总是执迷不悟!

“我”:是的,法官大人。因为没有得到总是有欲望……

我:那你还有什么欲望没有说?

“我”:我结婚时与父母住在一起,一个小房间只有12个平方,很向往花园般的小区和宽敞的住房,现在拥有了,又怎么样呢?却时常怀念我儿时住的平房,邻里间和谐的样子。从小就想拥有一辆车,现在我的车堵在路上总会想过去骑自行车迎着风快乐的样子。

我:那你说理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我不敢想。

我:请你作最后陈述。

“我”:近日,我与几个朋友一道到山中游玩,碰到一座庙,大家提议向菩萨许个愿,于是大家升官啦发财啦有个好老婆还要有个好情人啦,而我却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盼,愿一生平安!

我:经合议庭合议,现裁定如下:你所谓的理想是伪理想,裁定有罪,判你面壁思过三年!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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