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期的月光

我像迷失了方向的流萤徘徊于破晓前的黑暗之中。可是，这一个迟来的冬却还冷得那样理所应当。萤，隐匿于上一个季节的暖风里，而我只得游走与夜的边缘。

后来我才知道，醉倒湖边的那一个黄昏，被我伤到的不止是来安慰我的seven，还有它那颗温热的心，我对她说：“你算什么？”她将注视我的视线转向我头顶上方的那一片天空，说实话那一秒我想给她擦眼泪，不是用手帕或纸巾而是我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然而seven却笑了，笑得很轻，带有惨淡的意味却没有我想象中的勉强．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如同雪后的旷野，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贰

皎洁于淡水湖面的月光似过期的果子，干瘪了的是它月圆于今夜却骤临层云时那一瞬间的＂微笑＂．我将视线收回，或许沉寂于黑夜身旁是信仰沉默的你最恰当的归宿，当然这仅仅是或许，在你拥抱孤独之前我选择这样安静地走在你的左边或右边．

在认识seven之前，我承认自己是一个性格很极端的人．秉性很难改变，我却还是变了．seven不漂亮，是那种看了一眼很快便会被人淡忘的女生，我只能说她很善良，她真的很善良．我们的邂逅是原于＂绽放＂在路边的一朵浴花。浴花躺在我脚边，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卷发傻傻地发问：＂不是你的吧？那就是我的啦！＂然后她就＂牵＂着它乐呵呵地走了，不象是拾回了自己的东西，倒象是占了别人的便宜．一直觉得这样给人一种傻气的人士不值得一交的，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叁

总希望可以目睹山那边的风景，可笑的是我不想爬上山头．每当冬夜叩响我的窗棂时，零乱在冷风中的残梅扰乱我的沉梦。门缝间透过来酷似昨晚夜幕中上演的那抹星辉的点点光斑，我踌躇于房内，畏惧乌云的霸气，其实我是畏惧黎明的到来。

习惯了独来独往，朋友的概念在我的脑中显得很模糊，坐在同一间教室中的人我视他们为同窗，心里话总习惯装在心里。那个下午走过宣传栏，有个校友正被对着我擦拭玻璃。现在想来我希望当时我没有抬头。她的身高明显不足以完成这项工作，我并非热心肠的人，只是实在看不下去她重复清理干净的地方，而仰视上方的一抹灰迹时只剩无能为力。我夺过她浅紫色的抹布，它使我骤然忆起那朵开在路边的浴花，知道吗？很不巧，这个她，就真的是那天的那个她。

肆

一直以来将自己束缚在黑暗之中，我相信月的消逝会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如果那一轮明月甘愿再为我穿上素装，我可以牵着想放开了的那条线，绕出一段别样的故事来。

而后，彼此见了面会友好的打招呼，我想这就是友情吧！偶尔寂寞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守在窗口笑得很大声。心底的满足大于难过，因为我想到了生平第一个朋友，尽管在此之前我已习惯了孤独。她告诉我她叫seven。校广播站招聘的那段时间，我们的联系少之又少，再碰面的时候是录用名单张贴出来的那天，她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的兴奋，只是极为平静地看了眼名单又看了眼我，然后离开了。seven总是在我工作的时候将一瓶“农夫山泉”放在桌子的右前方，然后收走我读过的稿件。没有开口，没有微笑，像是在完成一组机械的动作，却自然得在二十几次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一系列动作的持续性。人们说男生是粗心的，我便是那最糟糕的一个。

伍

不需要寂寞的人最寂寞，他们咀嚼一个人微笑时的那种幸福富有浓重的老旧相片的味道，尽管有人尝到的只有苦涩。回忆似沙海，有细腻的颗粒状的感叹；有粗糙的尘埃般的无助，也有长久的沉默。

下午从体育场回来时，拍着篮球，踩着夕阳洒在水泥路上的光斑。香槐树下我无意间的回头，脸颊被长有绿刺状的树枝划破，瞥见穿着白大褂的seven的一时间，我隐约感到伤口的疼。她走到我前边，眉锁得紧。我伸手向她索取邦迪，她将眉锁得更紧。seven叹了口气说：“硫酸只能加剧你的痛，可我只有它啊！”后来我才知道，有白色消毒装出现的地方除了医学院，还有化学系！原来我对她的了解少得那么可怜。上课需要什么辅助资料我习惯一个电话拨过去，工作生活中有什么难题有seven在也都迎刃而解。我不承认自己依赖她，我只是知道没有她我会不习惯，仅此已。

陆

那抹用来敷衍人的微笑在人群中终有被踩在脚板之下的时候。游走于热闹的街头，冷清的是停滞于心底的那一潭水藻。年过七旬的老人在夕阳下摩挲着模糊了纹路的木质浮雕，温暖的阳光里有他们温暖的笑。

seven似风，而我是月光。她是暮春的羽翼，舞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月光却只是隐匿于也夜空的灵魂，黑暗的生活偶尔还夹杂着几片“阴云”。因为打架被勒令退出广播站的那天，我一个人坐在湖边喝到吐，不是因为女友的背叛而气愤；不是因为被停职而气愤；我只是恼自己又要重新去适应一种新的习惯。seven找到我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下午，膝盖受了伤，她总是无语，偶尔开口也只是询问。最终我在认识她一百二十二天之后冲她发了火，尽管我知道她一点错也没有，但我就似一只被激怒的豹子，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柒

这个季节是远离雨水的，只有眼泪。我将手伸出窗外，感受来自或西或东的风，丝丝凉很舒服的样子。笔被我握在手中，因为等待我的除了思索还有记载。相信用老旧的笔记载过季的故事，会另我懂得更多。

后来，我很想念seven，只是单纯的想。我不承认自己喜欢她，她只是朋友。我时常思索这样一个安静的女孩是凭借着怎样一种心境将眼泪噙在眼里没有坠下，然后嘴角上扬着留下四个字“我喜欢你”，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在我们相识的那条路上我徘徊了好久，自己也不懂什么才是最想要的，没有所谓的期待只是想离开，脚步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就在转身的那一秒，seven出现了，这是我们时隔一个月后的碰面，她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卷卷微长的头发，恬静的面庞，手习惯放在口袋中，低头走路不看向我。

捌

我踱向门口正准备问候也空的繁星和梧桐树的种子，它有荔枝般的外壳，土色调的表皮是岁月给予它的一种奖赏，是那种不耀眼的美丽。路过这里路过我无味的昨天，班驳在破旧水泥路面上的树影正嘲笑着我。原来，一切都只是玩笑一场。

当seven将手放在我手心的那一刻，我们都笑了，是因为两个人对明天都有了憧憬吧！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她很少讲述她的事情，因为她说她只关心我的一切。男生总是粗线条的，我不刻意提及关于她的事情，就这样我站在他的左边他站在我的右边一步一步向着我们用微笑勾勒出的明天靠近。seven说她不爱我，只是简单的喜欢，我并不失落，因为我一直知道关于她关于前女友关于周遭的一切，我都不会太在乎。我只关心自己这样生活会不会习惯。这很自私，但除了自私，我一无所有。我就像那潦倒的情感乞丐，没拥抱过温暖……可是，感动它来的如此突然。穿过一片草地，三条马路，路过一个超市，一排宿舍楼，seven每天将早饭提到我面前，我像曾经拿起一瓶“农夫”般自然的接过食物，从不说谢谢，然后看着她匆匆奔向教室的纤瘦背影在我眼前越来越小，我便在这种安静中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轻刮她鼻梁时她傻傻的笑；习惯了她抚平我头顶乱发是认真的样子；习惯了她背着我的课本早早地去大合堂占座；习惯了图书馆中穿梭于书架间的她只为寻到一本我爱的小说。我习惯了从前的那些习惯，我明白习惯它总有一天会变化，但我总忍不住去想。

玖

谁曾说过，“喜欢是一种习惯。”尽管它是有可能被我们改变的。可每当走过那条路，踩着逝去的过去。散落一地的柳絮，仿佛是春天的心事。于是，我莫明地笑了，笑到眼泪掉下来。

seven走了，那天傍晚我清晰地看着她熟悉的背影走出我的视线，拖着大大的皮箱，走得异常缓慢。我呆立于她身后十米左右的地方，然后是十一米、十二米……，竟没有叫住她。这样不辞而别的seven却令我有分别样的亲切。之所以目睹了她的离开而驻足无语，是因为我以为我不会在乎，但以为为终究是以为。在剩下一个人的日子里，原来时间它是一个小偷，偷来回忆塞进我的脑海，于是我变得面目全非，变得彻彻底底。在得知seven是大四毕业生的时候，我不吃惊也没有被欺瞒的感觉。我想着自己对她的一无所知，嘲笑着这段付出相差悬殊的爱情。她走后的日子里我学会了反思；学会了自责；学会了关心；学会了怀念。依旧独来独往，但旧时的自己已经消失了。拿到毕业证书的那天我收拾好行囊，家在北方，我则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也许seven只是一个过客，是我人生当中的一处风景。但她所给予我的那段冗长而绚丽的回忆，我知道是我应该为之开怀的。

后记

银色的月光守在窗口窥探屋内灯辉的明亮，卑微地倚在窗棂的一隅，在静谧中吟唱着自己周身舞碎的几抹残光，心湖泛起落寞的涟漪圈圈。为你，为我，为所有走过青春岁月的人诠释着：变质的夜空里过期的月光它所见证的一个黑白相间冷艳色调的故事。有人说它的名字叫“换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