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周年祭

2011-10-30 10:19 | 作者:默石 | 散文吧首发

转眼间父亲离开我们快一年了,我一直想写一篇怀念父亲的文字,可迟迟没有动笔,一来水平有限,再者不愿去回忆父亲病重的那段日子。没有经历过和亲人生离别的人是无法体会这种心情的。父亲在我心中一直是很“健壮”的,也许不该在一个老人身上用这个词,可事实的确如此,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站在五六米高的院墙上拿着六七米长的大铁铲咔咔的砍树枝,这连我一个三十来岁的人都做不到,可这个运动是父亲病前经常做的。父亲生前在住的大院里种了几十棵泡桐树,经常修剪,还有各种蔬菜果树,不但是我们受益,连附近的乡邻也经常采摘,父亲从不吝啬,母亲也经常摘些新鲜蔬菜送给乡邻。父亲故去时那些闻讯而来的乡邻许多留下了眼泪,那是对一个人人品的认可,纵然是父亲说话很直也因此得罪了一些人。

父亲小时很聪明,上学时常考第一,父亲常对我们兄妹学习平常感到不可思议。大伯曾对我说过,小时候上学他的成绩不如父亲,那时家里缺少劳动力,爷爷想让大伯回家干活,可是大伯小时身体弱,经常流鼻血,父亲主动提出让大伯接着上,他回家干活,父亲小时身体就非常棒,从此父亲就开始了田间劳作。我曾听父亲对我讲过,那时爷爷在村里帮忙没空干农活,地里全靠他和奶奶,大天在地里浇地热的受不了就把脚在水淋沟里泡泡,身上晒得脱皮,有一次他和奶奶拔了几亩地的花柴,爷爷一高兴给父亲买了一个手电筒,那是对父亲的最高奖赏。

小时候父亲胆量就很大,从来不知什么是害怕,有一次村里在奶奶庙坑镇压了一个反革命,那时候人们天很闲在,没事长凑在一起坐,有人说谁要是敢在死人的脑袋上放一个白菜叶,他就输一瓶酒一只烤鸡,当时就有人鼓动父亲说;“二物件,你敢不敢去”有意考验父亲,父亲二话没说就去了,到了哪里找到尸体用手摸到脑袋上的枪眼把菜叶盖了上去。回去对那帮人说,我放好了,当时那帮人不信,就一起打着灯笼到哪一看果不其然,父亲赢了鸡喝酒,大家热热闹闹吃一顿,从此父亲的大胆就出了名。父亲的一个当家哥哥叫顼大水,是革命烈士,牺牲前每次看家都要领父亲玩,说等父亲大了一定把父亲带到部队上,肯定是好样的。

父亲长大后还真的到了部队上,成了一名坦克驾驶员,我现在还保留着一张父亲在部队时拍的一张照片,穿着坦克驾驶员的服装威武极了,父亲年轻时称的上是一名美男子,看父亲年轻时的照片英俊无比。

后来父亲复员回家就一直在村支部工作,在任支部书记期间兢兢业业父亲不在村里工作后就回家自己创业,跑项目办企业,虽然最终没有成功,但付出的努力岂是一言能尽,不以成败论英雄,起码父亲努力过。父亲一生没有停止过奋斗的脚步,我知道在父亲心中一直不愿言败,他老人家后来就一直住在他创建的厂里,没事就种树种菜,他是在等待机会,一个让他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一等就是十几年……一个正直的想干事业的人却无用武之地,一些投机之辈钻营之徒却大行其道,奈何!父亲心清如水,他不管干什么都是一心付出不图回报,没有防人之心,从不背后伤人,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做人,谈谈然然处事。不巴结官,不趋炎附势,也许就因为他这个性格,使他和当下的社会形势不适应,才会使他的事业受到阻碍。此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父亲就一直住在他创办的厂里,几亩地的院子,他住东屋的三间房,在厂里墙里墙外种着树,院里种菜,还有桃树柿子黑枣,像一个世外桃源。树该修剪了他就拿着大铁铲咔咔的站在墙上砍树枝,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有如此体力,路人都叹为观止。父亲有两大嗜好,一是吸烟,劲越大越好,他自己还种旱烟,喜欢抽烟的乡亲常找父亲来要,二是喝茶,休息的时候就是抽烟喝茶,我没事喜欢和父亲喝茶聊天,听父亲讲他崇拜的毛主席,以及身边的周围的趣事,一些风云人物,和为人之道,我至今获益,他的言谈从不涉及家长里的小事。父亲对我讲过他当兵走时,他的一个当家大伯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车前马后。注意安全”并问我知道啥意思吗?我说车前容易轧着马后容易踢着。父亲说这句话听着简单含义很深,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安全是第一的,我一生受益!也希望我的晚辈们也永远记住这句话。

父亲晚年住在厂里除了抽烟喝茶就是鼓捣他的树和菜,没活了就看书,偶尔也连连书法,他老人家的活动范围就是几十米的院子,很少出门。这一段时间因为事业和家庭的一些不顺父亲的意志很消沉,他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人有些黑瘦,可从没有停止过劳动,我们谁也不会想到父亲会生病,因为父亲平时连感冒都很少得,有段时间他不停的咳嗽让他去看他不去,后来在我和母亲的强烈要求下他才同意,我陪父亲到医院拍片,片子出来后医生冲我使眼色说:“没啥大事”小声告诉我赶紧去大医院检查,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感到不妙。回家后我和大哥第二天带父亲到县医院经过各项检查,又到四院复查确诊父亲是肺癌,瞬间我觉得一座大山倒塌了,山石滚滚而下脑中一片空白。

我们决定瞒着父亲,可是要手术怎么说呢,这个说服工作只有大伯才能完成,经过大伯反复劝说父亲同意手术。大舅和金蕊姐跑前跑后联系医生把一切安排妥当,父亲很坚强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可是在父亲进手术室那一刻我看到父亲大睁着两眼,俩手紧紧抓着床单是那样的无助,我泪如下……在父亲住院的那些日子里,众多亲友前来帮忙,在这我们全家表示感谢。陪护父亲的间隙我写了两首小诗以记

(一)

三柱清香拜苍天,驱走病魔法无边。

吾愿舍去十年寿,留住老父在人间。

(二)

老父病重甚心慌,亲友良朋齐奔忙。

兄妹六人轮陪护,人间真情感上苍。

我希望人间真情能感动上苍让一辈子辛劳的父亲能多活几年!写到这的时候眼泪数次遮住我的视线,我几次停下,不愿去回忆那些日子。父亲我们想念您!

父亲术后恢复的很快,他的身体基础好底子壮,父亲回家养病期间众多亲友前来探望,三叔和姑姑也从市里几次回家探视,大伯每天下午都要来陪父亲说话。很快父亲能下地活动了,几个月后连术后嗓子发哑也慢慢好转,医生也说是奇迹,这和父亲坚强的性格是分不开的。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身体好些后他又从事起力所能及的劳动,偶尔骑车出去转转,一年后竟然奇迹般的能舞动大铁铲砍树枝了,虽然被我们多次制止,父亲一生喜欢种树,我的地里种着很多泡桐树,每次我修剪树枝他在一边指点我应该砍掉哪一个,我心里很温暖盼望这样的日子能长一点在长一点……有父母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回家能叫声娘是一个人莫大的幸福。老天你不要夺去我的父亲。我上学时家里姊妹多条件差,父亲从没让我在经济上遭过难,可我却一事无成心中愧对他老人家,父亲常说平安是福,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能体会这句话的意思,也是父亲常说的不求你们金山银海,只愿平平安安,光明磊落,一生不要愧对良心。可是善良愿望阻挡不住病魔的脚步,父亲的病还是复发了,那些所谓的专家也无良策只能烤电,那段日子是父亲一生最后的时光,父亲住在大姐家,每天烤电除天气不好由我接送外,全靠大姐骑着三轮带父亲去,由于时间长大姐的身体也受到辐射的影响,可她从来没有怨言,并且每天变换着给父亲做饭,在父亲最后的日子里让父亲享受到亲情的温暖,大姐功不可没!在医院里父亲谈笑风生,幽默风趣,给那些病友带来欢乐,我们一直没有告诉父亲他的病情,看的出父亲也不想知道,他一直相信自己会康复,坚强的父亲和病魔勇敢的搏斗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父亲的最后几天是在老宅的北屋度过的,他亲手建造的房子,父亲临走的前一个晚上我陪护父亲一夜,第二天大姐让我回家休息,我睡着睡着脑中一片白光闪过,一下坐起来迫切想回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现在相信亲人之间有心灵感应,那是父亲想见我一面)。我赶到家看到父亲躺在床上吸氧,蕊守在床边,我看了看父亲就躺在旁边的床上休息,突然父亲的呼吸很奇怪,我赶紧喊大姐和母亲,母亲来后一看大惊失色,让我大声喊父亲,我哭着一声声叫爹,大姐和雪蕊也一声声的叫,可是在也唤不醒父亲了,父亲离我们远去了。我看到父亲留下了眼泪,他是多么不想离开我们啊!老天你为何夺走我的父亲!为什么!父亲临走时睁着眼张着嘴他是想说什么,可是没有说出,我知道他是放心不下母亲,父亲您放心去吧,我们不会让母亲受一点委屈的。

父亲您一路走好!

父亲去世后,大伯嘱我作文以记,我因父亲刚走不愿回忆那段日子,才在父亲去世一周年之际写下这些文字,一是怀念父亲,二是让晚辈知道你们的爷爷。姥爷一生的不易,学会他老人家坚强乐观的精神,正直的为人品格。再者逝者已去,让我们这些晚辈更加去护健在的长辈,他们是我们遮阴的大树,是我们依靠的大山,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父亲,我们永远怀念你!

怀念父亲两首

(一)

老父仙去将一年,遨游云天山水间。

常佑亲朋多安泰,年节儿女送纸钱。

(二)

鸿蒙宇宙大无边,人生弹指一挥间。

生死乃是寻常事,坦荡之气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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