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迷离、抵不过一场生死诀别。4

第四章、啼易城

次日，天还没完全亮，褚天便从淬雪巅出发随身携带一只浅灰色的包袱匆匆离去了。包袱很破旧，与他青色的锦袍格格不入。

经过三天的颠簸，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进入了啼易城。

啼易城是整个大唐最非同凡响的地方。常年居住在城中的都是金盆洗手，隐匿江湖之外的高手，而他们往往具有修灵的异能。由于灵力的外泄，常常会引起江湖上不必要的纷争。而啼易城恰巧有着隐蔽天地之灵气的怪异能力，却也因此吸引了不少愿意隐退的高人。

现任啼易城城主是江南德高望重的徐凌简莫大人，只是不知为何在咸通十年，随在仆固俊与吐蕃大将尚恐热交战，大败吐蕃军，并斩杀尚恐热，传首京师之后，竟然愿意隐退。后听闻徐凌简莫在这次战役中受了重伤，军中大夫无人能医。又不知为何，在某个雪夜突然苏醒。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似乎喜欢嗜血、喜欢纷争、喜欢寒冷。

于是，又是某个雪夜，徐凌简莫挂着惨笑进入了啼易城。

而今天，又是一年寒冬，没有雪的寒冬。徐凌简莫已经坐上了城主的位置。

褚天要找的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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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色的大门宏伟而华丽。血色红漆均匀的涂抹在大厅中间的两支主柱上，左右两旁各挂一副字画。

“杨柳不遮春色断，一枝红杏出墙来……”

“原来，这就是……”

褚天抿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总要抓着他和她不放手。

“褚少请稍等，这是城主吩咐奴婢为您沏的茶。城主知道您一定会来找他，所以特地从狮山购来数斤龙井。褚少可先品尝一下，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些。”

褚天转身倚在红木椅上，青色的锦袍，衬着他俊美的脸庞。

他仍旧侧目，右手赫然带着一只价值连城的翡翠扳指。他优雅的端起桌上的紫砂茶杯在高挺的鼻梁前一晃而过，地板上便出现一道水痕，透着阵阵茶香。

褚天妖孽般的脸上，轻轻的笑了一声，：“徐城主想必也是茶道中人，这等茶品也可自称上等？很好笑啊……”

婢女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古怪的得意。她微微颔首，目不转睛的盯着褚天手上那只灼人眼目的翡翠扳指。

“褚少果真不认得我了？还是奴婢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这声音？！

褚天蓦的回头，青色的素以在她身上玲珑有致，而这甜美的笑容又那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不过，这女子很眼熟。

“奴婢长得很像一个人吧。可惜，我只是下贱的女婢。褚少不要忘了，就是那个晚上……”

“花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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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个身影闪入大厅，墨绿色的长衫手工细致的绣了一条青龙盘于深山之中。此人英姿飒爽，俨然一副久经沙场的将军模样，而他修长的身躯，英气十足的面孔足以迷倒世间万千少女，怪不得要隐匿啼易城，做这个只掌管数千兵马的小城主。

见男子从正门进入，诸天起身，担了担袖上的尘土。

“褚少别来无恙啊。”男子从腰间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在手上轻轻的颠了颠。

“徐城主这是那的话呀。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么？况且，在下还想听听徐城主的解释。”褚天看起来是个说话随意的人，其实他心思很缜密。面对眼前城府如此深的人，他却只能静静等待时机。

“呵呵，对于那丫头的事情，我想我应该没必要解释吧，这才是解药。”那男子示意褚天注意他手上的黑色药丸。“是你救人心急，才误以为凝霜那丫头拿的是解药。那颗药本来是为你准备的，是用七种忘情草药制成的，功效当然不用我多说。”

“凝霜何时和你的关系那么密切。她父亲不会过问？”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徐城主自然不会是使出卑鄙手段的人。但是，童画突然晕倒，是不是太蹊跷。”

“如果，褚少真想知道，我也不瞒你。凝霜丫头不想离开你，而你只会喜欢那个叫童画的小丫头。所以，我们之间有了交换。”

“她愿意臣服于我，只要我要那丫头死不死活不活的，让你彻底死心，服下那颗忘忧药。”

“凝霜！”褚天眉头紧锁，他不知道以后凝霜还会怎样刁难他的童画，心中难免担心。

“你的童画现在恐怕就要和你杀父仇人的儿子昭齐成亲了。还不快拿着解药救人？”

“救人？难道你不要这个了么？阳潇的仙画？”褚天从灰色包袱里掏出一只画轴交给那男子。

男子，诡异的笑声萦绕在空旷的大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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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啼易城，他没有立刻回去。

他安静的走在上山的小路上，走到山顶，悬崖边。

他今天，终于成了背叛师门的叛徒。这一切，他期盼了那么久。

他的母亲叫宇文曼舞，同样是个人见人爱、曼妙如仙的女人。阳潇曾经是他宇文府的绘画先生。后来他和母亲的妹妹宇文涵清在一起了。然而，如是如此，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可惜，阳潇老儿不安与现状，反倒打起他母亲的注意，继而杀了他的生父褚牧，母亲曼舞也因此而自尽身亡。

此仇怎能不报？！

可他深爱的人是阳潇座下的徒儿童画。阳潇对童画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知遇之恩。如此大恩，童画还没来得及报答，她的恩人就被褚天杀死了。那么画儿这样一个至情至深的女子，即便对他爱意浓浓，却也会痛恨他一辈子的。

褚天怎么能忍受最爱人，永远的离开他，隔着无法磨灭的距离深深的伤害她。

这就是褚天一直没有戳穿的谎言，他爱童画，那个清纯可爱的女孩子，却永远不能告诉她，他爱她。

可现在，如果他不赶回去，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就要属于别人了。

他沉着的站在悬崖边。浅褐色的眸子里，黯然无光。

忽然冲着眼下深不可测的深渊呐喊：

“臭丫头，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爱——你——！！”撕心裂肺的呐喊，终于说出了他最想说出的那句话。悲哀的是，他只能在了无人烟的悬崖边呼喊，却没有资格在她面前轻轻说出。

声音穿透空气，在山谷里回旋。他希望童画能够听见，哪怕只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