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二）（一飞）

世界一片空白，全是数不清的无奈，掬着摔碎的心，踩着黑白的现实，穿越几轮山水，也找不到我们曾经七彩的梦。午夜的路灯和我之间，究竟谁是谁的过客，谁是谁的点缀。

回到宾馆，倒在床头，那阵莫名的空虚袭来，将他包围，吞食，他坐起点燃支烟，试图驱散，胸口似有千斤石。一飞拉上窗帘，翻开手机。

雪：“知道我想啥吗？想你。知道为啥想你吗？因为我喜欢你。知道我为啥喜欢你吗？因为你有味道。”

又看到下一条：“七号，搞定，资料在桌上，钱在卡上。”

阿平，曾东区老大，与我结为义兄，现有钱有势，正当生意人。其妻与我校友，也是我的初恋。七号其儿百天，大办…

一飞看看表，凌晨五点，倒在床上蒙头便睡。

次日下午四点，起床出门。坐上公车，人不太多，车窗外的阳光照得他很不舒服，咪起眼，戴上墨镜。过了两站，上来位老人，一飞让了位，老人道谢，一飞点头微笑。

一路上，他看到乘客，行人，好似都带着强盛而盲目的欲望，匆匆来去。也许有若干所得，也许一无所获，但依旧忙碌于奔波。

下了公车，在小店买了份三明治，报纸，和红茶，横跨马路走向地铁站。站在滚动梯上，车刚进站，门一开，黑压压挤出一片人，然后又黑压压挤进一群，其中有他。车开动了，无处抓扶，一飞就直直站着，左侧还站着一对很显眼的美国人。

到站后，穿过黑暗的通道，走上广场，灯火通明，穿过广场，翻开手机，雪：“广场西侧，等你。”

“买一支花吧”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十来岁的样子。

“好啊”一飞拿了一支玫瑰，放鼻尖闻了闻，“很香”。拿了十块给小女孩，“谢谢！”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雪。她也一样看见了他，踮着脚向他招手，微笑，幸福的微笑。他小跑过去，拿出背在身后的玫瑰，“送给你”她幸福地发呆，然后接过，闭上眼轻轻地闻了闻，“谢谢！你真好”一飞傻笑。

她挽起他的胳膊，走进人群，俩人漫步到广场人稀处。飘雪见地上一个易拉罐，调皮地用脚一踢，飞进旁边竹林，惊起一对亲昵的情侣，飘雪看一飞一眼，拉着他的手笑着跑开了…

七号上午，天气睛好，艳阳高照，温暖而舒适。九点左右，一飞提着皮箱，开车出发了，来到一幢气派的别墅附近，走上了一幢废弃的楼房四层，推开一扇窗，架起狙击枪，衔了根烟。

别墅花园停了好些名车，大厅内人头流动，西装格领的富豪官员们，相互奉承，穿金戴银的官僚太太们，互相眩耀，私下又嫉妒，然后起哄似的围着百天小主角转，保持着自认为最美的笑容，念叨着一堆堆耳熟的词，像极了似真心话。

一飞瞄着这一切，无动于衷了近两个小时。临近中午，摄影师宣布，各位静一下，现在同小福星合张影。以小福星为中心，左爸右妈，左男右女依次排开。一飞用瞄准镜十字在做了父亲的男人头顶晃动，多么幸福的笑容。

摄影师准备就绪，喊一，二，三，茄子。闪光灯亮了，一飞开枪了。

大厅混乱，一飞提着皮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