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 我也笑了

2008-09-27 01:52 | 作者:最恰当的人 | 散文吧首发

从匠人将我制作完毕,挂到风筝铺的那刻开始,铺里许许多多人进进出出,但是在人潮中从来没有一个留意过我。因为我的外表是那样普通,既没有华丽的图案,也没有绚烂的色彩。但是我从不为这感伤,制作我的匠人说过,我有最结实牢固的架构,我对那些只注重外表的人呲之以鼻,我在等待一个真正懂我的人将我带回家。

等待中,我在一个角落被尘封。时光飞逝,直到30年后的一天,店里来了一个女孩,尽管老板向她推荐了许多比我美丽的伙伴,但是最终她把她那雾一般的眼神停留在我的身上。从那一刻开始,她成了我的主人、我的公主、我的全部。也是从这刻开始,我体会到了什么是幸福!当主人满意地捧着我,她笑了,我也笑了。

白天,主人带着我来到海边的沙滩上将我放飞。她的手臂纤细而柔弱,但是当她握着线的时候是那样坚定而有力,当她望着天际的我,眼神是那样亲昵,于是我心底只有一个信念:“飞高些、再飞高些,我要用我的高度报答她,让她铭记!”。当周围传来阵阵喝彩声......她笑了,我也笑了。

夕阳西下,当我飘落在主人那修长的腿边,她就会小心翼翼地拂去我身上的灰尘,将我捧回她的闺房。在睡觉时轻轻把我捂在胸前,我能闻见她如兰的气息、如鹿的心跳,感受到她那暖暖的体温......。毫无疑问,这段时光主人是快乐的,以至睡中时常露出甜美的微笑,在她熟睡的时候,我总是偷偷地窥她,每当看见:她笑了,我也笑了。

一天,几个人在窃窃私语:“这么难看的风筝也拿出来放,看那人还把他当宝......”。刹那间,主人的笑容凝固了,她黯然地收起我,依然温柔地拂去我身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将我收好,往回走。在经过风筝铺的时候,老板迎了出来:“小妹妹,今天店里刚进了一个风筝,不但牢固,而且漂亮.....”。主人紧锁的愁眉舒展开来,这次她把眼神停留在一个无比华丽的风筝上。我伤心极了,在眼泪就要夺眶而出的时候,看见主人开心地笑了,我也含着眼泪笑了。

主人带着我和那个新伙伴再次回到沙滩,左手举着我,右手牵着他,迎着温柔的海风将我俩向天际放飞。可是当她拉紧右手,他飞了起来,我向下坠;于是主人又拉紧左手,这次我飞了起来,他却一路向下飘。在空中看见我主人手足无措,好想帮帮她,却无能为力:“我的公主呀,难道你不知道同时放飞两个风筝是很危险的吗?当我和他纠缠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葬身海底的!”。于是我从自己的心里抽出那把锋利的剪刀,轻轻地.微笑着.......

主人见我越飘越远,飘向那可以吞噬一切的大海,不假思索飞快跑向海边。在空中,我看见她站在没膝的海水里泪满罗衫。 “别了我的公主,我保证这是我唯一一次让你伤心”。虽然我的生命即将交付大海,但是看见她能为我流泪,感觉竟然那样幸福,就连面对死亡,也如此坦然。这次她没有笑,我的灵魂却充满了幸福的笑意。

哭了一会,主人终于把眼神从我身上移开,转向那个华丽的风筝,一如当初放飞我那样将他放飞,这是一只出色的风筝,很快他飞的比我任何时候都高,那动人的图案、五彩的颜色在阳光下缤纷绚烂,流线型的躯体伴着和熙的海风翩翩起舞,如此脱俗不凡。此时周围又传来了雷鸣般的掌声和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喝彩。就在淘淘浪水即将要把我拍打得粉身碎骨的时候,我看见:她笑了,我也笑了。

同时,远处的游轮上隐约传来那首熟悉的旋律:

漫漫的长路

你我的相逢

珍惜难得往日的缘分......。

伴随着巨大的海浪拍打声,依稀又听见她那银铃般的欢笑声,在身体支离破碎的刹那,我从内心深处发出最后一笑----祝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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