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小记

蚕豆小记

梅树林

小南风凭借阳光的酒力，在悄然进行催熟着蚕豆。某天，走过蚕豆地，听见蚕豆荚在阳光下爆裂得脆儿响，仿佛走过邻居的门前，他家的小孩甜甜地叫了我一声，心里一阵热，脚步不由地飘了起来。

收蚕豆不宜迟。我找出锈了的镰刀，在磨刀石上蹭了几蹭，才见出锋芒，用大拇指一试，像闪电之瞬，直抵心底，并随之一阵惊骇。

刈割蚕豆，宜在露水之晨。那暴躁性子的荚子，经露水浸渍，软乎了许多。我握着镰刀，站在田埂上，稍作欣赏，陶醉状。然后，弯下腰，伸开臂膀，张开手掌，把沉甸甸的喜悦，一把把揽入怀中……

把结满蚕豆荚的茎秆，一梱一梱装上板车，拖回家中场院，再摘荚摊晒。火热的太阳，像四架马车，充满无尽的力量，猛烈地照晒着一场地的蚕豆；抡起的梿枷，像巨鸟的翅膀，上下拍动，似要带着我收获的喜悦，在蓝天翱翔……一遍一遍地扑打着，又大又绿的蚕豆，在场地上渐渐十分燿眼地显现起来。

蚕豆，晒干扬净，粒粒饱满，惹人喜爱。我不禁有些馋涎欲滴。品尝收获的滋味，享受劳动成果，这是农人一大快活！

捧来蚕豆的秸秆荚儿，堆放在灶膛口；舀一瓢新鲜的，还弥散着阳光气息的蚕豆，于铁锅里，用匀称的文火烧，不断地用锅铲翻炒，嚓嚓，嚓察，锅中的蚕豆渐渐有了匀称的熟透的斑点，渐渐地屋里有了蚕豆的特有的香气。

此刻，一定不能过急大意，炒过了，蚕豆就会焦；盛早了，蚕豆嚼在嘴中，不脆蹦。

蚕豆在锅铲下，有节奏地翻炒；炒着，炒着，我想起古人曹植的<；<；七步诗>；>；：

煮豆燃豆萁，

萁在釜下燃，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但我就是不知，古人曹植急做的这首诗中的"豆"，是不是指的是蚕豆。但我也懒得去弄个水落石出。我只想把这锅中的蚕豆，炒得炉火纯青，也就大功告成了；然后，再倒上二两酒，坐下来，细细咀嚼，这黄中带绿的鲜脆的蚕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