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的时光

2011-10-08 15:59 | 作者:梦幻身 | 散文吧首发

乍一看,这个三合院,灰瓦粉墙,青石地板,穿抖木质结构,占地800余平方米,大小房屋17间,跟我平时在乡间走动时,所看到的普通民房没有什么两样。

人们,多半熙熙攘攘而来,匆匆促促而去。为的是看看“小平的故居”,踏踏“国主义教育基地”。嗅嗅地灵之气,沾沾伟人之光。也有的擎妇将雏,大老远跑来小平故里,逗留数日,感受伟人生长之地的不同凡响。

我是路过顺便,因而漫无目的。但当我平常如昨,步履轻盈地走进小平的故居,这幢邓家老院子时,我却意外地感觉到了亲切,还看到了无数过往时光,被这幢古朴自然、幽篁怀抱的老宅所一一珍藏。

邓家老院子,坐东向西,风中挺立了近200年。经邓家三代人辛苦建成。我是从北厢房的第一间屋进去的,具说为乾隆年间小平曾祖父邓心早所建。里边摆放着蓑衣、斗笠、簸箕、锄头、犁头、枷担、风簸、拌捅等旧时农具,蒙有浅浅的灰尘,先前的青灰、篾黄、深紫或褐色,如今显现淡淡的幽暗。它们颔首,无语,清闲下来,将旧时劳作的时光清理,归档,收藏。这些物什,我是熟悉的。中华大地上朴素的农用工具,有如此惊人的相似,那就是简易,实用。我那远在山乡的父老乡亲们,也用这样的农具晨昏耕作,生存是非常不易的事。我们的祖先不会吃闲饭,他们匠心独运,制作这些农具战天斗地,与风雨互为稠缪。第二间屋,陈列着一台老式纺纱机,一台织布机,俨然半屋,小小的一个作坊。这情景我也熟悉。儿时,我亲眼看见外婆坐在织布机前,梭子飞舞,纺纱鱼贯而入。此刻,我仿佛幻见小平的祖母,从容优雅地织着土纱布,纺纱车咕咕咕摇,织布机吱嘎嘎响,绵长清音,绕绕缠缠,起起落落,将房脊上投落的日光摇碎,将生活的盛景拉得很长。再看邓家早年的厨房,贴壁半灶,坚实可靠。米炊之欢,与无数柴薪的堆积、旺烈的燃烧成正比。而这样的欣悦,竟也深达了数百年之久。一担水桶,一口水缸,岁月的印痕斑斑驳驳,如今闲置在历史的拐弯处,为那时日日的担待,宽慰,沉湎。一只陶瓷茶壶,出奇的大,算是功名成就了。它曾用自己超大的容量,供给了邓家老老少少多少清爽的茶汤。还有,那全套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似还有磕磕碰碰的声响。一些人吃足喝饱了离席,一些人还坐在老地方休养。殷实人家,自然朴实中多见鲜活生动,井然有序中也显热闹繁华。

小平的卧室,也是简易书房。床榻之间,木质名贵、坚实,试与日月相抗衡。麻帐垂直,厚重,可让境浑沉深远。小平从小明事理,顾大局,迎难而上,因而早晚做着仁人志士之梦,试图在谋求救国救民之大计。那张书桌,我们叫着抽屉,牢实稳固,为当年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小平,见证了多少经天纬地的雄才大略,珍藏了多少刻骨铭心的青少年记忆。墙上有一幅画,是小平16岁时留学法国时拍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目光深邃,西装革履英姿勃发,可算是留住了那段难忘深情的岁月,那些追求真理的美好时光。

其余屋子,由于同行催促,来不及细看。正堂屋,传承了中华大地几千年的传统文化,供有家神板:“天地君亲师位”。遵循三纲五常,自上而下礼敬,社会将一直和谐一统。忠、、仁、义、礼、智、信,人性的完善与人格的健全,不外乎此。正堂两侧的寝室,与南厢房里的卧室,摆放着桢楠木质雕花大床,配有梳妆镜,是小平祖母、生母、与继母等的安寝之处。屏声静气,不见脂粉气息,唯有德香熏人。百年历史空惚,唯余素养德相永存人世。

一些资料显示,小平幼时,勤奋好学,向母亲淡氏学养蚕技术,听祖母教唱民间小调与童谣,接受祖上的遗训,熟习乡村的犁耙铲搭抛粮下种等农事。但小平也顽皮,故居后院50米处,有一条小溪,溪水潺缓,碧波微漾,时有鱼儿跃出水面。小平就常与伙伴,背着家人躲到这里,嬉水玩乐,捉鱼摸虾。

小平的祖母,生性善良宽厚,心胸开阔。生母淡氏,作事果敢坚决,不屈不挠。继母伯根,知书达礼,兰心慧质,通达圆融。几位老儒人,含辛茹苦,先后给了小平以仁慈谦和的教育,坚忍不拔的毅力,高风亮节的操守,与力拔山兮气盖世扭转乾坤的胸襟气魄!邓家老院子里,男人或做官显达,勤政爱民;或投笔从戎,献身革命事业;或精耕细作,换得衣食丰足。而女人,个个都那么聪明贤惠,针头线脑诗书画样样能。根基牢实,延绵不休。这是邓家老院子几百年氤氲的福气,前辈行善积德,子孙福禄绵长。

踱步屋外,院宇清朗,晴光一地。院前有数株铁树。其中两株,具说是1980年从纤维的涵虚园移来。两株铁树连续数年开花,每年6、7月间,一雄一雌竞相开放,雄花序高盈尺,壮如宝塔,色似黄金,香若腊梅,熠熠生辉;雌花形似鹊巢,大如球体,叹为观止。千年铁树开花,喜气盈门,正是人间好时节

极目前方,荷塘映柳,山麓碧澄,峰岭叠秀。山峰绵延处,有“笔架山”一座,酷似“山”形,在云寰边时隐时现,岚气动荡。物华天宝,地灵人杰。生于斯长于斯的小平,勇于创新,大胆探索,胸怀天下,“三起三落”,百折不挠……原来,伟人的名节,与伟人的出处,相望于山河大地,日月星辰,是如此的绵长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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