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演出

摸上方向盘的第一天，秋便惊奇地发现自己喜欢开车。秋每天上下班来回要七十多公里，虽然有免费的班车，可是秋还是喜欢自己开车。每天穿梭在如流的车潮中，秋既不觉得烦也不觉得累。有时候她像个男人，把车开得飞快，嗖嗖地穿梭在车流中，左躲右闪，觉得很过瘾；有时候又很有耐心，开的很淑女，慢慢悠悠的，边开车边看风景，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心事。秋说自己上辈子可能是个马夫或者牧马人，因为估计她上辈子的时候还没有汽车，不然她不会如此喜欢开车。

秋尤其喜欢夜车。读高中的时候，秋的学校离家很远，冬天天不亮就出发了，晚上下了自习黑黑的才能回到家。一个女孩子，家人不放心，就想让秋搭一位司机的车，每天有专车接送上下学，不但安全还节省时间。可是秋不愿意，她宁肯排队挤公交车。看好位置，夹在人群中间，车门一开，不用费劲便被后面的人推了上去，秋就会快速穿过车厢，径直坐到最后排的位置上。车开起来，路过沟沟坎坎，车尾就会被颠起来老高，把人弹起来，又摔下去，摔的屁股又疼又麻，秋的心里就会咯咯的乐开了花。夜幕降临，车厢外黑黑的，车厢里也是黑黑的，屏蔽了其他乘客的脸，这是秋最喜欢的时刻。她会望着黑黢黢的窗外，浮想联翩，想像自己是位灰姑娘，想像自己是琼瑶笔下的人物，想像自己是个侦探，是个排球女将。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被人打扰。就像是话剧演员，虽然台下有无数观众，可是看不见观众们的脸，灯光打在演员一个人身上，是一个人的演出。

长大了，秋还是喜欢夜车，为什么独独喜欢坐在夜里的车上秋自己也说不清，可能是那种前进的感觉吧。黑黑的车里，静静的，卸掉了平日的伪装，不用说话，不用奉承，不用强颜欢笑，看不清彼此的脸，能够看清的只有自己的心，思绪被旋转的车轮带动着，犹如撒缰的野马，自由驰骋在想像的空间，或是痴痴傻笑，或是泪流满面，或是任思绪不着边际，飘忽不定，这是秋的最爱，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秋喜欢开夜车，尤其是在没有路灯的路上。放慢车速，车灯柔和的黄光洒在路上，车子追随着灯光缓缓前进着。车里放着乌兰托娅的《乌兰巴托之夜》，透过悠远中略带淡淡忧伤的歌声，秋看到一片辽阔的草原，草原上乳白色的又大又圆的月亮斜斜地挂在夜空，月影下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原野，吹着笛子。笛子声音颤颤的，悠悠荡荡地弥漫在整个草原上。这是属于秋一个人的时刻，是她精心为自己保留的世界，是一个人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