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过后的悲哀

2011-10-05 18:18 | 作者:子爇 | 散文吧首发

有许多东西我驻足仰望,我很是想拥有;我为了她辗转难眠,寤寐思服。

而有时又会静下来想,朝思暮想的她究竟好在哪儿呢?她有什么魔力值得自己那么上瘾呢?然而,这种对自己的追问往往是没有答案的。

曾几何时,我的追求很多,我的很多,那时得到一只粗制滥造的纸飞机也能使自己接连快乐好几天。那时的快乐,在如今看来,却似乎是廉价、懵懂而几近幼稚的。而也许,正因为单纯,梦才那么多,什么都想有,似乎就觉得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自己的,虽然也可能会觉得那个欲念中的她还隔很远——总有拥有的一天的。那时我会笑,真正地笑,发自内心地笑。

渐渐地,“年纪大了”,我慢慢认识了世界,世界慢慢认识了我,懂得的东西越来越多,而不懂得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世界仍处在似懂非懂中。很多以前梦寐以求的,都拥有过了,那些也就不再新鲜,慢慢地丢了对提及它们时的激动和兴趣,剩下镇定甚或无动于衷。

而事实是,拥有的东西多了,想拥有的东西似乎也越来越多,跟“懂得”一个道理——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好高骛远也伴随而来。冲昏了自己,以至错觉似乎“拥有”是一个累积计算的东西,先前拥有的多了,以后便更有机会拥有更多、更高层次的东西。

其实到现在我也对自己拥有过的东西存疑——怀疑它们的存在,我的拥有。这是个令人费解的事实,愈往深处想,对拥有过的和没拥有的一切愈将信将疑。

而用感官可知,有些东西我确是拥有过了,不容争辩。有很多时候似乎是,该拥有的拥有了,不该拥有的也拥有了。这就令我更加纳闷,甚至是有些惶恐了。我想,该拥有的拥有了还说得过去,而不该拥有的也拥有了,这是不合情理的——我以为过分了是会招来某某神的治罪的。这样,侥幸地拥有了,但怀着深深的愧疚。我何德何能?

但幸而人是健忘的,在拥有之后便沉迷于拥有了,转移了愧疚,转移了惶恐。不知这算不算得人性的弱点或优点。

对那些东西,曾经发誓在拥有之后好好珍惜。真正拥有之后,誓言在把玩的指尖缓慢而迅速地溜走,似乎来不及在乎。也许正是由于曾经的殷切渴盼,才于拥有之后疯用,生怕下一刻它就不再属于自己了。疯用是一种释放,是一种放纵,是一种沉溺。这种状态一旦进入,便再难抽身,因彻底忘了自己。这种忘我,不是积极的创造,而是消极的消受,可自己偏偏以为这是人生难得之乐。

东坡诗云:“庐山烟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有些东西未有时恨愁满腹,而真拥有了却又觉得其不过尔尔。这时虽不免失望,却安慰自己:人生苦,乐趣难寻,得乐且乐吧。呜呼,戋戋微物使得眼界也开阔了,境界也提升了——看尽了红尘俗事,也就看破了红尘俗世,境界也就至高了。

人生需追求,每当如愿之后便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认定其是那个阶段的满足。如此便完全将自己沦为了它之奴隶,径自没日没以之为乐,以为那样的把玩之乐就是整个世界;忘了人生可能还需有其他追求。举个实例,我在很久以前就渴望拥有一部手机,盼了很久终于得到了,便没日没夜地玩,发短信,聊QQ,玩游戏、、、、、、常非至次日凌晨放不得手。第二天日上三竿不见我起(即使起了也是一脸困倦),整天无精打采,一天也干不了一件正事。如此直到把按键按坏了,电池用失效了,它才光荣地退休,永远地退休。对它来说,牺牲了才有了休息的机会。对此我至今想来,深感歉意,我应该对它说数遍谢谢,真对不起你了,我的手机!你生前我天天虐待你,没让你消停,让你牺牲,现在你可以安安稳稳地大睡一觉了!

不可否认,有些东西我们该去拥有——毕竟人生苦短,我们需要其他事物来证明及和辅助自己的存在——却不是拥有世界上的一切。因为,有些时候拥有恰是悲哀的肇端;拥有之后的悲哀比没有拥有而生的悲哀更甚。留些拥有之外的东西,留些长久的想象,不满之满,未有之有,也许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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