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魏晋二

2017-01-30 21:37 | 作者:暮阳 | 散文吧首发

竹林酾酒,兰亭稧事,山水隐逸,千年后依旧传扬的魏晋风流人物,就如同是幕下辉垂千的灿烂星光,在历史的绝艳中演绎尽一生的风流底事。可争议与非议却也在近两千年间从未断绝,最被非议的,莫过于清谈。

所谓清谈大致是由汉末清议发展而成,最初由士人品论朝政,党锢祸起后士人们逐渐为当权者嫉视,诸多名士相继被害。至魏晋时朝廷混乱政治凝聚力亦丧失殆尽,名士们邃无心也无力品评政事,有关时事的论题也仅是士人藉以辩护自身立场的话语,而后,清谈便只剩下了纯为艺术与哲学的口上玄言。在政治上名士们清谈的影响力渐然消逝,却在艺术上留下了后世传扬不止的篇章,兰亭的酒杯还在书册里飘流,嵇康的麈尾依旧在竹林里灿若流光,此时,声音再无关哀乐,屋子也无关吉凶,除却谶纬学说与政治,清言互答中诠释的,尽是人生与艺术的绝美。

至简文帝时,举世皆以清谈为风尚,玄学渐然官方化,取得了与史学、文学并列的地位。长于清谈的名士们如谢玄等相继涉足政治,并成为朝廷不可或缺的人物,甚至,清谈被传为做官的必备技能,这样的背景下街衢巷陌随处可见三五人相聚清谈,可是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堂前燕,终究无复从前的高贵,而此后的清谈也不再有“声无哀乐”似的惊人论调,清谈的辉煌从此变成了一种形式,连同那曲水流觞,都消逝在了会稽山阴的诗篇中。

不仅清谈如此,名士的不顾世俗的举止不断被人们模仿。自何晏始,士人们渐然流行饮酒服散,可是五石散的诸多禁忌使得他们不得不轻裘缓带,不鞋而屐,也使得他们不得不罔顾礼法。当服散之风被人们争先效仿,于是,张邵死了,皇甫谧残了,无力负担五石散昂贵价格的平民开始将服散奉为身份象征,于是乎,满大街的平民也开始轻裘缓带,不鞋而屐,也开始走动行散,不事生产。

而当士人们完全乖离世俗的审美被平民效仿时,对社会秩序的破坏更为严重,平民会模仿着何晏动静粉帛不去手,行步顾影,会模仿曹植澡讫傅粉,拍袒胡舞,畸形的审美消弭了他们仅有的男子气息,而当随士人人而来的佛家轮回来世理论为百姓所接受,他们不安于悲惨现实却又无力回天的意识逐渐膨胀,他们无法在现世得到救赎便只求来生果报,于是,在佛教大兴的社会的,人人都在佛前祈求着来生。

平常百姓的心情也非嵇、阮的沉重,却盲目模仿他们的风流与叛逆。本该令人志气昂扬的社会终于落得南朝四百八十寺的下场,铁马金戈与木鱼梵呗交织出一副末日画卷,百姓在流离失所之余,仍不忘去寺庙献上一束香火,用虚伪的虔诚祈求来年风调顺。渐趋阴柔的审美又消弭掉心底最后一丝血性,于是乎,五胡乱华,于是乎,六朝灭亡。空留下一片霏霏的江南烟雨使人追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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