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冬日听雨

2017-01-22 12:24 | 作者:文川山人 | 散文吧首发

日听

清晨起来,看见店铺门外天飘着细雨,听见屋檐“滴答”、“滴答”的响着。

听着雨声,我知道季节将近冬至,天气一日日地向严寒深处走去。

近几十年,地球的气候变化很大,江南很少,大多是晴天。但是,冷冷的雨不时还会出现。天的雨,尤其是初春的时节,雨一下便十几二十天,人们用春雨连绵来形容它。冬天,雨下起来也很长。无论春、冬,雨总带着寒意,不过春雨湿气大,雨前地面会返潮;冬天则比较干燥,地面干。可是,冬雨往往夹带着雪,所以有刺骨的感觉。

天下起细雨,像牛毛、银针,晶莹剔透。雨点落到低洼处,溅起一圈圈的波纹,地面湿漉漉的。它似乎没有春雨的密集,也没有春雨那么有力度,柔弱至极。可是,它潜藏着人们不易察觉的力量——所有的植物的根部都在地底休眠之中渐渐地舒展筋脉,吸收着它传送来的滋养、温润。

早上,我打着伞穿过人来人往的小镇街道,赶着去上班。恰巧碰上赶集日子,街道两边摆满了摊位,无数的伞像荷叶的盖在雨中沉浮起落,买卖声在耳畔萦绕,私家小车“嘟”、“嘟”鸣号着徐徐地前行,街上一片拥挤、堵塞,我只能匆匆穿过,稀沥沥的雨声随着步伐延长、延长。

到上班地点,周围的村庄都在细雨中静默着,一片雨雾朦胧。

一个上午听见的都是“滴答”、“滴答”的雨声。

或许,昨晚的美未全醒,心底还尚存一丝的诗意,我想到:

别看雨细小。下久了,有一两小时,屋檐便会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那是一种优美的轻音乐,一声一声的,轻盈而有节奏。当然,这只是常人的知觉。对于心中充满怅惘、愁苦或者多愁善感的人,那将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南唐和南宋的文人对这种雨声体悟最为深刻,也表达得最经典。“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温庭筠《更漏子》)描写的是闺中少妇深怀人的苦情。那三更雨滴,犹如离人的泪,“空阶滴到明”是多么的折磨人、揪心啊!陆游有一首词叫《夜游宫》,下片写道:“睡觉寒灯里,漏声断,月斜窗纸。自许封侯在万里,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他写的则是自己追怀往事——壮志未酬的苦闷!其词虽然有剑声,可是也无不让人觉得凄凉。檐漏的雨声每个让人们有各种各样的怀想,展现人们心灵世界,这便是细小的雨声所产生的魅力。

午后,我手把着雨伞,站在国道边樟树等候车子去上班,汽车迟迟不来,听着树上雨声“滴—答”、“滴——答”的响,我浮想联翩。

迎着细雨,撑出一把雨伞,臂挽情侣迈着绣花步逛街、游公园,那自然是烂漫得优雅; “撑着油纸伞,独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戴望舒《雨巷》)的诗人,是只同情别人不知道自己穷酸得可怜的文人;独自坐在斗室里,边翻阅书籍,边观赏窗外的雨帘,或与朋友围炉畅谈,自古以来是有闲者的专利;冒雨在田间、工地、码头劳作或途中奔命,则是社会财富的真正创造者。身在台北,听着凄冷的雨声,心却思念着大陆的余光中,那是时代造成的扭曲心灵折射和无奈慨叹!雨中不同的环境,反映不同的人生动态,也折射出社会的沟沟壑壑、形形色色。

我性直,讲话、做事刚脆,喜欢与爽快的人交往;社交的场合中,听到个别人说话藏头藏尾或者娘娘腔便觉得不爽。就听雨而言,我自然喜欢听滂沱大雨的声音。其实,冬天的大雨同样很猛,砸到屋顶上像机枪扫射似的,因此听起来爽快。不过,冬日晴多雨少,很难得听到那潇潇的雨声,纵然有之,也下不长。细雨则久,则几天,长则一两周,阴雨霏霏,或雨雪交加,天寒地冻,下得衣服凉了一竿又一竿没得晒,人的身上也似乎要发霉。你说烦不烦?但是,天由不得人,偏偏细雨多。听着“滴——答”、“滴——答”的雨声,我的心情没几时好得起来。

车终于来了,我迅速地冲破雨雾登上了车门。

到了上班地点,在办公室坐下来。天依然飘着细雨,屋檐“滴答”、“滴答”的响着。我默默凝听着那雨声,想到了远在十多公里外老家的父母

他们都八十多岁了,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甭说多么的难熬。仿佛看见八十三岁的父亲戴着帽子、穿着厚厚的衣服瑟瑟地躲在房间里,或许躺在床上;八十六的母亲拖着六年前摔断的腿一瘸一瘸地在老家的过道上往返——忙着做家务。他们只生了一个我,没有其他任何的儿女。如今,他们八十多岁的高龄,按理应当接到身边好好地照顾。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师,一家六口人吃饭,薪水不高,又没本领挣其他的钱,十多年前和妻子借钱勉强地买个二三十平方米的店面以补助生活,五年前又靠贷款购置了一套离店面几百米的商品房,住房在五楼(一楼的店面阁楼高,等于六搂)。近年来,我多次想将父母接到身边生活,店面太小,住不下一大家人;五楼太高没有电梯,父母没法上下。我曾经想购买一套平房或者一楼的房子,街上和新建小区的商品房一楼都是店面,价格高昂买不起,所以至今不能解决,内心常常愧疚,暗暗谴责自己的不。想着、想着,眼眶潮湿了。进而想到,现在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守空巢的老人,像我的父母一样,在严寒的冬天里艰难的熬着过日。

雨还在眼前飘呀飘。“滴答”、“滴答”的雨声在屋檐滴着,听着雨声,那雨点好像一滴滴落在我的心坎上 ……

2013、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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