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荡·摩天轮·高脚杯》
作为一个佛的信徒,我除了拜佛,拜菩萨,还曾经拜过三样东西。
秋千荡
儿时玩耍的小院里,有那么两架秋千。和我一般大小的孩子,最喜欢干的傻事儿,就是站在秋千板上,荡到一定高度后把自己“扔”到半空中,看谁跳得远。孩子气的,粗野的玩法,把伙伴们的声声嬉闹,留在了小院里,留在了记忆里。
遗憾的是,我一次也没有试过,或者不如说,我一次都没有碰过秋千。我长得比同龄的孩子高大,坐在秋千上脚会触地,而站在秋千上,别人会觉得这么大的孩子是在胡闹。所以,我从没有和秋千达成过哪怕一次亲密接触,秋千荡就是我对童年的一个最标志性的形象定位。上了初中以后,情窦初开的我,平添了些许少年人不该有的愁绪。我不记得有多少次回到那个还没有被废止拆迁的小院,对着再也不能使用的秋千荡顶礼膜拜,我在心中反复默念:我亲爱的同学们,我珍惜的伙伴们,愿你们与青梅竹马快乐地在一起,最终可以获得幸福。
摩天轮
有那么一段时间,游乐园摇身一变,成了青年男女用来约会玩乐的场所。作为大学生的我,不止一次听说谁谁一起去了电影院,去了游乐园,去了青年旅舍……我知道,青年人的爱情之花,只能在象牙塔中纯粹地绽放它一回。而游乐园,那个无限逼近童年的场所,完全可以让青年人忘掉过去,不管将来,把握现在,活在此刻。我专门研究了一下,游乐园里有一个告白圣地——摩天轮。坐进狭小的舱内,缓缓升上天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话出我口入于你耳,天不知地不知,唯独你知我知。在那里告白,告白的一方不怕被拒绝,被告白的一方也不用担心尴尬。出了摩天轮,一切幻化为两个人的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
我曾在哈尔滨逗留过一段时间,观光了当时号称东三省最大的游乐园。我特意来到了巨型摩天轮脚下,朝着正在旋转的诺多舱室,双手合十拜了三拜。我心中祝祷:惟愿心中有爱之人,告白成功,享受即使短暂也无限璀璨的爱情。
高脚杯
酒精过敏之后,我改喝红酒。已经参加工作的我,也开始学会感悟生活的百般滋味,感悟人之为人的诸般无奈。喝红酒,少不了醒酒器,少不了高脚杯。看着杯中如同红玛瑙一般晶莹剔透而又模糊迷醉的香醇,我不止一次黯然神伤。我知道,我这辈子也不能,或者说不敢喝醉了。我不能再通过酒精彻底地麻醉自己,酒,已经不能作为我逃避现实的工具来肆意使用了。生活包括的内容,远远比杯中的红酒味道复杂,难以品评。养房,养车,养家,养老婆,就是没什么功夫养自己。呵呵,爱情?爱情在就业以后,已经收了它的神通,变得现实而直接了。用不良损友的一套理论,逛街吃喝看电影唱歌聚会购物开房上床,无限循环之后,订婚结婚。学生时代没有钱啊,就苦心孤诣制造浪漫。就业之后有钱了,或者说不应该没钱了,就直接用钱去购买浪漫。爱情中,少了浪漫,少了向往,少了猜想,少了光芒,就像被稀释了的杯中酒,已经无法拿来品味了。
于是无论是单位同事聚会,还是家中自斟自饮,我都在举杯之前暗自像高脚杯祝祷一番:惟愿世人,都珍惜眼前的一切,都拥有幸福的家庭,都保有开心的笑颜。
只要是参拜什么,我都不会单独为自己祝祷。佛不是什么赃官,你给俩香火钱他就办事儿的。我啊,在许愿的时候,总是想着别样的捷径:如果唯独自己享受殊遇是不被允许的,那么如果全世界的人都享受了,那我这个也就不算什么殊遇了,老天为了普惠芸芸众生,捎带着把我也给惠一惠,不费劲儿,是吧?这么一来,我发现我的祝祷,真的比那些花了好多银钱烧香拜佛的人,显灵的多。因为我身边的人都挺幸福的呀,都该赚钱赚钱,该恋爱恋爱,该结婚结婚,连二胎都一个个平安诞下。我猜,保不齐下一次就轮到我了呗。
不分参拜什么,也不分想着什么,我只要为众人祈祷,佛就稳稳地居于我合十的掌心紧靠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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