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

2016-12-18 10:28 | 作者:曹新友 | 散文吧首发

这是一个秋凉云低的的日子。

张教授用过早餐,就开始在小区的院子里晨练。他转了三圈,伸伸胳膊蹬蹬腿,这是他的规定动作,这些动作都很柔缓,不会惊动树上的小

张教授七十岁了,一付知识分子的派头,说话斯文,语气和蔼。平时生活很注意保健,不吸烟,不喝酒,生活起居严格遵循着科学规律。他儿子是化学专家,在加拿大定居,父子两三年能有一次团聚。孙女已经在德国读博士了,在老伴去世后的这几年,也很少见到孙女回来,只是有时发个微信问候一下。

他的下一步就是出了小区大门左拐,去找路边那个补鞋匠“朋友”,这也是他无意识养成的一个习惯。这个补鞋匠是个农村出身的老头,姓初,人都叫初老头,和张教授年龄相仿。张教授不叫他初老头,而叫他:“初师傅,你好。”

“来来来,坐,坐。吃了没?”初老头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招呼张教授。

初老头是个胡拉海人,就是见谁都是咧着嘴热情,一付热的发烫的心肠,也是不计较生活方式的人。他一边嘴上叼着烟卷,一边和别人神侃,还不耽误手里的活路。高兴了就来几句秦腔:“事急了才知把佛念,口内含冰满腹寒,在大佛殿里拿本谏,宋王我主听臣言,太平年间设御宴,庆贺我朝两班官,主啊你推杯不饮稳桌案。”初老头唱的并不怎么样,有些地方很不着调。张教授也不是喜欢秦腔戏,但初老头唱的很乐呵呵,张教授也听得高兴点头。

初老头在这里补鞋摆摊也好几年了,他的身体硬棒,满脸红光,走路如风,吃啥啥香。天热了鞋摊就往树下挪动挪动,再热了就是裤背心。天就是风里里,也是照常出勤不误。张教授一次路过时,看见初老头乐呵呵的样子,就驻步端详,觉得这老头有点意思。有点啥意思,张教授一时也没想明白。“没事来坐呀”初老头顺手提溜过来一个小凳子,示意张教授坐下。

“我不补鞋”张教授想坐但又怕影响初老头的生意。

初老头一笑,“我知道你不补鞋,你就想听我闲谝呢。听我谝,不收钱。只要你不怕失身份,就坐呀,哈哈。”

张教授有点不好意思,显得很犹豫的,但还是坐下了。“您这一天很辛苦吧?”张教授按照知识分子的惯例先问候。

“辛苦啥呢么,歇着我身子还不自在。”初老头把补鞋的活就没当做活干。

俩个人聊着聊着,就聊了几年时间。初老头每天准时开摊补鞋,张教授隔三差五的就坐在鞋摊的小凳子上,今年来的更勤了。张教授不仅听初老头谝家乡的事,谝家里的事,也谝国家的大事,就连G20呀,珠海航展呀,朴槿惠摊上事了,初老头都能谝上几句。张教授有时也说说自己的心事,特别是心里有了疙瘩解不开,在初老头这里就几句话,烟消云散了。初老头没啥文化,但说话人就是听。那个顾客的鞋补好了,初老头在顾客临走时,还要送上一句“穿上这鞋,一路顺风”,见了干部模样的就是“一双好鞋,步步高升。”

这里是一个高档小区,住的大多是有钱人,补鞋的顾客越来越少了。初老头说“我从明个儿就换地方了,这里没我的生意了。”

“哦。”张教授心头一愣,皱起了眉头问:“那你不再来了吗?”

“不再来了,今个儿是最后一天。呵呵。”初老头说“我给你再唱一段戏吧。”随即就唱开了:“望儿不见自思量,汉高祖当年把业创,他凭的韩信和张良;登基后未央宫中斩韩信,立逼得张良归山岗;汉刘秀中兴凭的邓禹姚期马武将,登基后也是杀忠良;贬邓禹斩了姚家将,逼马武碰死在午门上。”初老头唱戏引得一圈人都在观看,而张教授悄悄的回家了。

张教授往回走着,觉得胸膛很沉闷,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胸上,喘气也有点急。到家后他瘫在了沙发上,额头上渗出了一些冷汗,口水从嘴角往外流。他想挣扎,身体没有一点力气。他看到书柜里那些著作,这是他一生的荣耀。他再看了看房子的这些家具摆设,这些都是很豪华的。他想到了儿子孙子,但儿子孙子都在千里之外。他想叫来初老头,初老头还在楼下唱着戏。他想给医院打电话来救护车,但手试探的摸了几次,手却不听使唤了。

张教授的眼角流出了几滴清泪,顺着脸颊滑到了脖子上,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却再也没有睁开。

评论

  • 紫林心荷:作者你好,我是省级纯文学期刊的编辑,我们现在有订阅杂志即可优先发表作品的活动,请联系QQ:1982259802…
    回复2016-12-19 10:38
  • 荟琄幽人:顶一下,推荐阅读~
    回复2017-07-25 2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