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

在老城的巷子口，有一家小面馆，生意时淡时火的。这时来了两个顾客，一看就是夫妻，大约不到四十岁。

老板急忙站起来热情招呼“二位吃啥面?”

那男的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皮鞋也明光铮亮的，精神饱满，举止得体，手里拿着钱夹子说“给我来碗油泼面。”扭头问那女的“你吃啥面?”

那女的穿着酱红色的风衣，下身穿的是一条黑色带暗花的裙子，脖子上围着红色纱巾。她温文尔雅的解开脖子上的纱巾，环顾了一周这个小面馆，轻声细语的说“有细面吗?”

“有。”老板立马喊老板娘下面，然后问那女的“你是要牛肉细面，还是要素臊子细面，咱这还有西红柿鸡蛋细面。”老板就像一个前线指挥官一样，等待女顾客一个吃面决定，他就马上可以下令老板娘往那滚开的锅里下什么样的面了。做老板的那是会把交涉的时间压缩到最低限度，时间就是金钱和利润。

那女的想了想，牛肉面虽然吃着香，但有那股牛油味，她不太喜欢这个味。西红柿鸡蛋面有酸味，她从来不吃带酸味的面食。素臊子倒是可以吃，不知里面都是那些菜，有些菜她是忌口的。她再沉吟了一下，说“我不吃葱花。”

“不要葱花。”老板向老板娘大声喊着。

老板娘麻利的从案板上双手捧着生的面条，走到下面锅前，正要扔进那滚开的水锅里，女的问她老公“油泼面好吃吗？”

老板娘凝固在哪里了，像一尊活雕塑，不知道该不该下面。如果把细面条下到锅里了，那就不是油泼面了。老板娘有点急，但毕竟和气生财嘛，也不好发作，只能双手捧着生面条，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等待那女的下决定了。

这是已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了，小面馆陆续来了几个顾客，也都是来吃面的。老板还要招呼其他顾客，心里有点急了。老板开这个小饭馆不容易，小本生意，房租挺高的，一个月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钱，他真把顾客当上帝的，总是和颜悦色的，不敢得罪顾客。他就急切的试探性的问那女的，“您就要素臊子细面吧。”

那女的电话响了，是女儿从她外婆家打来的，她问妈妈把运动鞋放在那里了，下午准备和同学去爬山。女顾客说“鞋子在鞋柜里放着，你就把那双蓝色鞋穿上。上山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和同学分离，也不要在外过夜，回来后给妈妈打电话，记着。”

她老公看着也急了，就从钱夹子抽出一张百元票子，递给老板，意思是催促老婆快下决定。“那就素臊子面吧”他急切而又恳求的征求老婆的意见。

那女的脑子在想着女儿上山的事情，吃面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了，刚才说什么了，她突然忘了。老公的吹促让她又回到吃啥面的思绪轨道上了，臊子面有啥好吃的，她也不知道该吃啥面了。就对老公说“随便吧。”

老公的脸色有点不悦，但也没有发作。老板的脸面也没了笑容，其他的顾客脸上已经有了怒色，因为大家都在这里等待着，不能因为一个人让其他顾客都这样等着。

“素臊子面。”老板是对老板娘喊着，也是对所有顾客喊着，如果她不要要了，就是其他顾客的了，因为不能再等了。

“好吧。”女顾客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老板娘应声就把面条下到了锅里。

老公扭头向门外一看，喊道“车来了。”

这一对夫妻顾客是来古城旅游的，现在旅游车就要出发了。他俩急忙小面馆，跑着就上了大巴旅游车。司机看他俩上了车，一个拐弯就消失在马路的车流里了。

老板和老板娘以及其他顾客在心里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