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学
星期天,午觉醒,“走!”我从抽屉里取出五元钱,对正在擦脸的洮说“逛逛吧!”
“干啥去呢?”他将毛巾啪地扔到桌子上,那瓶芳草牙膏露出半截,可怜巴巴的,看见牙膏,想起洮说的故事,
他说回家看见牙膏没有了,我就买了两瓶芳草,准备放家里一支,自己带一支到学校,妻子一看有新的,把旧的扔进了垃圾,早上他用时觉得还可以用四五次呢,于是就把妻子扔的,拣起来,挤了挤说,还能用呢,你就扔了,她一看是从垃圾里拣出来的,就讽刺他是中国版的葛朗台,现实版的范伟,洮觉得刺伤了他自尊心,污辱了他的人格,于是就和妻子生了气。洮是一个物尽其用的人,像牙膏,他会用刀背刮得牙膏管像纸一样干净,像手纸,一张旧报纸,他撕成十六块,整整齐齐的放在抽屉里,用一次,取一张,像塑料袋他每次用完,就用手搓的平平的,压到褥子下面,直到破的不能再用,食堂打红烧肉炖土豆,他会把碗底的肉沫与土豆的残汁到上半碗开水涮的干干净净。我问洮,你们平常怎么沟通,他说,咋说呢,我们家的条件要比他们家殷实的多,不知咋的,她的浪费毛病就是多,我不是小气,该用的,就不要委屈自己,不该浪费的也不要显示自己有多富余。洮是老干部家的子弟,高中毕业,在部队五年,转业到税务局搞政治工作,他的好多作风还有部队的影子,被子永远像豆腐块一样,每晚洗脚,六点的跑操他是最认真的一个,我们宿舍的卫生他像包了一样。我们两的共同点是,他爱写一些口号类的宣传稿,讽刺类的打油诗,我喜欢写生活纪实。
“买个笔记本!”我拉开门准备往外走。
“你真行!能写的很,第几本了?”他已经忘了牙膏带给他的不舒服,脸上溢出一丝笑。
“第二本。”
“一个月一本?”
“思路好,有写头的话可以。”
“我送你一本,别浪费那个钱了。”
“你自己用吧?”
“我多的是。”
于是,我关上门,靠在桌前,看见他的日记本说“你最近好像写的少了?”
“哼!”他满肚子的恼火,又像是满肚子的委屈。
“就是把你的气写出,把你的委屈写出来,”
“哪有啥写头呢?”
“怎么想 ,就怎么写,怎么骂,就怎么写。重要的是真情实感,写完了不要看,过几天再看才有意思呢。”
“你写的就是这个吗?”
“算一个内容,但不是全部。”
他从箱子里取出两个笔记本,说,“这一本质量好点,是别人送的,有名字,不要吧?”他拿着一本棉布面的笔记本。
“那是你的纪念品,我怎么能用呢?”
“这一本可以吧?不过,我刻了一个章,试着多戳了几个印章呢,要不撕掉吧?”他拿着一个塑料皮的笔记本说。
“撕掉干啥呢?”我接过笔记本。
“就这么用?”
“就是,”我笑道,“这是咱们一起生活的见证和回忆呢。”
“也好,要不你把我的名字都忘了。”
“哪能呢,你的名字将和我们的生命一起存在在这个世界,当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们在这儿的两年学生生活也就消失了。”
“但愿如此,”他高兴了,一跃,从床头直接躺在被子上,又把两只脚伸到半空,腰弯着,几个硬币从衣兜里溜了出来,跨过他的脸,掉到床上,掉到地下。
“我把今天你给我笔记本的事,写到这个笔记本的第一页,你看看,可以参考。”我点燃了一支烟。
“好,我要看看你的纪实。”
“我可能写不好的。”
“谦虚什么?”他翻起身在床上,地下拣他的硬币。他秀气的脸上,露出一点自信,“我诗兴大发了!”于是他爬在桌子上,翻开了好几天没有动过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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