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吉祥

豆豆吉祥

初次到公司来，一定得提醒大家注意，如果瞥见门口附近有个旧拖把，绊住去路，千万不要去踩。你得绕开走，要是不小心踩着了，你的下场就跟那个冒失鬼的快递小哥一样。煞那，就会听见一声怪叫，吓你一跳，还没等你回过神儿，霍地拖把就拾起身子，跑动起来，瞬间变幻成一只小动物。你瞪大了眼睛想一看究竟时，它却夹着尾巴溜走了，无影无踪……它就是公司里谁都能一口喊出名字的小狗------豆豆。

就连公司几个退休的都是它的好朋友，甚至包括附近几个遛狗的都会惦记它，经常牵上自家小狗狗象串门走亲亲一样来看它，给它拿好吃的，见了也都亲热地的喊它“豆豆……豆豆……”。

豆豆是只白色流浪狗，公司老刘出门办事从马路上捡回来，扔在公司门卫那里，后来时常有人给它带吃的，能暂且容身，它就赖在这不走了，这一赖就是六七年，就再也没离开过。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多个豆豆在这里，与大家无益也无害；那小东西既不可爱，又不惹人生厌； 既没人赶它走，又没人刻意留； 可有可无，只是出于同情，可怜它、怜悯它。但久而久之，它频繁出现在大家茶余饭后围观、逗笑取乐的场合，大家也就开始接受了它的存在。可它就象一杆拖把或者一块抹布，偶尔被用一下，就丢弃在角落不见人的地方了。而实际上，那家伙时常脏兮兮的一身长毛，给门口或者墙拐角一窝蜷，一动不动，俨然就是一把用旧了的白拖把。

现在，有谁出去请客吃饭，吃剩下了排骨、鱼骨、吃不了的肉食……就想起豆豆来，打包带回来。豆豆有吃又有喝，渐渐地就安稳下来，也实打实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虽然门卫换了一茬又一茬，混熟了一拨又一拨，门房也从原来的地方搬到公司东南角上，豆豆却总是把自己的命运紧紧的连在门口。这里是它神圣不可侵犯的地盘，别的狗要想进来，必须得它乐意了，它要是不愿意，肯定“汪汪……汪汪汪……”严正警告。它心里明白，只要霸住门口，别的狗休想进来挤兑它，这院子里边的人就永远只是它的主人。

到了晚上，它更是忠于职守，开始在门口转悠一阵、随便卧在门旁眯一阵，后半夜就窝进门口旁给它准备的木箱里，只要门口稍有动静，马上就支楞起耳朵，抬头四下张望，有时门口一有响动，马上叫起来“汪汪汪……汪汪汪……”别看它小，深更半夜叫起来可起劲了，吓得外面过路的都要绕开门口或者小声悄悄地通过。

这几年，来公司上班的职工不管白天黑夜上下班；也不管刮风下雨节假日。只要一进大门，就能看见那个小家伙。假如要发誓找谁作证，来证明自己几点几分进的公司大门？几点几分离开？有人就会不假思索地调侃说：“你不信是不是？不信，你去问豆豆呀，它亲眼所见。”可惜那小家伙就是不会说。

豆豆是个宠物犬，毛色白而发梢略泛棕红，个不大，矮板凳一般，一直到现在都没多大变化，还是来时的模样。一脸遮着眉眼的细长毛，唯美而下垂，掩盖着眼睛，嘴巴位置露出钱币大小一块黑青色的鼻子，偶尔伸出来粉红细软的舌尖舔舐一下鼻子，好像那里有舔不尽的油水。从头顶到耳朵上茸茸的长毛迷蒙着整个面部，连两扇耷拉的大耳朵都给浑然囫囵了，形成五官模糊不清混混沌沌的头部轮廓，这些却更加突显了其高贵的基因特征。

然而，一颗长眦向上歪斜刺出，白生生的露在嘴巴一侧却让它显得与众不同、格外丑陋。还有那一身长得像圈养的羊一样白里沾满灰土、又厚又长、脏兮兮的狗毛，也只是等到了一年里的暑热天， 才给它剪掉一茬。每每这时豆豆就觉得很舒服、很开心。自以为过往那些不堪的岁月会随着脏兮兮的狗毛一起剪除干净，那些痛苦的记忆也将随之彻底抹去。可是，过上个把月，还又长成原来的样子了。

其实，最让它恼怒和无奈的是每隔一年半载，就会复发的皮肤病和眼疾，好像有意在跟它作对似的，很顽固，故意一遍又一遍揭它的老底、戳它的伤疤、让它难堪。

公司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清楚豆豆的底细，其中最早接触豆豆的门卫老雷曾说过：不知什么原因，豆豆生下来不久就被主人遗弃了。它到处流浪，混迹垃圾台觅食，饥一顿饱一顿，整日与野狗、下流痞子的劣等狗厮混。短暂的流浪经历，污损了其名贵的身份；毁坏了健康的牙齿；沾染上无法戒掉的恶习；身染难以根治的眼疾和皮肤病。

如果你没看见那一颗歪斜刺出的白牙；如果你没赶上它眼疾、皮肤病复发；没遇见它顺地匍匐、两条后腿甩向身后拖拉着、小腹紧贴地表那粗俗而卑贱的卧姿。你是绝对想不到，豆豆本是出身名门，只是曾被遗弃，它原本是一只落难的小京巴。

要说如今豆豆有啥变化，倒是有，就是那小家伙变老了，反应迟钝了。假若拿着吃的叫“豆豆、豆豆……”，它不像先前那样很机灵地一骨碌爬起来，不知从那个角落就立马跑到你面前，目不转睛盯着吃食。你指头捏住接近它的嘴巴，它就努力用嘴去够；就是不给、逗它，嘴够不着了，它就忽地把前腿提起来，一下、两下，再努力去用嘴够；有时竟直站起来、立孤桩。每每这时候，只要把食物往空中一抛，它眼睛瞅准了、头一扬、身子一纵、后腿腾空蹦起老高。现在，好像没有那股劲儿了，你在它耳朵边连喊几声，才慢条斯理的起来，抖抖狗毛上的尘土，懒洋洋走到你跟前，也不讨好，你爱给不给；或者是不爱搭理地睁下眼睛，摇下尾巴，以示回应，就是懒得起来。

但是，最大的变化还是比来时多了些伤病。那是豆豆第一次恋爱失败受到打击，同时又遭受情敌攻击后情绪低落，它单个出去散心，过马路注意力不集中，不小心让救护车碾压了下肢。豆豆当时惨叫一声，忍受着剧痛，独自一瘸一拐回来，它身心受到严重伤害，躲起来羞于见人。过了一个多月，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出来晒太阳。

当它再一次出现在人们视线里时，刚剪过长毛。太阳下，剪掉厚厚一层狗毛的豆豆皮下透着肉色的鲜红，蜷缩着细细的身子，只有头部和尾巴保留着长毛，头身极不协调，头大腰细显得更像一头狮子。它靠着墙根侧身卧着，偶尔摇下如拂尘般的尾巴。

粗心的老雷剪毛时不小心把豆豆右后腿一块皮肉跟狗毛一块剪下了，伤口处红肉浸血还没愈合，伤腿瑟瑟发抖，两眼无神的垂下，委屈、难过、无助。

它“高伯”恰好经过，走过来，看了一眼，憋着嘴，飘了一句风凉话：“豆豆，伤的不轻，弄不好这腿恐怕保不住，可能要锯掉。”可怜的豆豆听懂了，眼睛立即涌出一颗伤心的泪珠。

不知是前次车碾压还是这次剪毛受伤的原因，也许是双重原因都有吧，从那以后伤腿就落下了个残疾。走路还看不出，只要跑起来，右后腿三五步就不自觉的猛提一下，与其他三条腿极不和谐，又滑稽、又搞笑，感觉那伤腿总在抢拍子，赶节奏！

好了伤疤忘了疼，那小家伙“人小鬼大”，风流成性，还是只花心狗。夜间值班的保安领养了一只母狗，住在单身楼，豆豆就死缠硬泡搞到手，没过几周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母狗生产后，外面又有了相好的，常来会面。每每能听到单身楼道几个狗撕咬打斗，就是豆豆愤怒的攻击第三者……

有一天上午，门外一个打扮时髦的女郎牵着一只玲珑的白泰迪，小可爱身着鲜艳的马甲、四只小脚穿深色花鞋，脑门上红丝带扎一小辫儿，跟它主人一样很招摇。豆豆乍一见，就一个激灵，伸长脖颈怔住了，瞪圆双眼迟疑了十几秒钟，才猛然醒悟过来，立刻拖着病腿撒开了一点一颠，追出去。惊吓得小泰迪围着主人打转，豆豆亲昵的在小可爱周围这嗅嗅 、那闻闻、戏虐、挑逗……狗主人慌了神，花容失色，舞手扎脚把豆豆赶不走，生气地说：妞妞咱们走，找球球哥去，不跟这个臭小子玩。

提起豆豆的丑事，有件事真让人羞于启齿，说出来都觉得脸红。豆豆先是被它“王叔”教坏的，只要它“王叔”看四下无人就对着豆豆高喊：“豆豆……来……快过来，”豆豆心知肚明，撒着欢就来到近前，“躺下，快躺下……”豆豆顺从的一侧身躺下，毛茸茸的身子一滚，仰面朝天，“来……给你做个保健……”那家伙按照语言提示配合着，撂开后腿，露出皮红少毛的下身，仰面看着它“王叔”出脚、轻轻按揉、撩拨着它的敏感部位，缓慢轻柔的按摩如同催情一般，瞬间催燃了豆豆的情欲，它忘情的扭动下身子，享受阵阵刺激带来的快感。“听话，豆豆，以后叫你就跑快点，表现好了，我就给你加钟。”那以后，豆豆这个哈怂只要看见它“王叔”，就立即跑来，不等暗示，就顺地一滚，撂开后腿，晾出下身，准备迎合它“王叔”的脚法，赖皮地躺在地上把脖子左右扭动几下，逗引它“王叔”快点上脚。前年秋天（2014年国庆后），它“王叔”那个部门搬到凤七上班，它“高伯”二话不说，挺身出脚，继续义务为豆豆做保健按摩，这一荒唐的行为就在它“王叔”和“高伯”的脚上传递、延续。若要量刑定责，它“王叔”是祸首，它“高伯”就是帮凶，豆豆却是一个无辜受害者。

在众多的主人中，要论豆豆最应感激的人那肯定非老刘莫属，他是豆豆的恩人，再造父母，也是始终如一爱豆豆的慈善人。

要说豆豆最怕的人无非老雷了，几次经过门房，看见老雷正厉声训斥豆豆：“站好！看你歪怂样子。”吓得豆豆像认错的孩子，把脸紧贴墙壁站着，怯生生回头想窥探下老雷，却又要挨上几句训斥，只得老老实实趴着一动不动，看着让人心疼。如果实在累了，撑不住掉下来，得赶紧再趴上去，要是不巧给老雷瞅见，就能听见几声更加严厉的责骂声，从老雷牙缝里挤出来，在门房里咆哮，“我看你狗日的，得是皮松咧！”只要碰上老雷值班，豆豆一天都躲得远远地，不敢进门房。

可是，早先的另一位门卫老孟和大车司机老谭却是真心对豆豆好，每逢五一、国庆、春节长假，都是这俩人惦记豆豆吃喝，也常常轮流专程给豆豆送吃食。有时还自掏腰包，买它最爱吃的火腿肠。耐心又不怕泼烦的俩老同事，每年都要给豆豆剪毛、洗澡。只要老孟值班，豆豆总是跟前跟后，形影不离，要不就安稳的卧在他的椅子下，那也不去。现在他俩虽然早已都不在这个院子上班了，但不管他俩谁任何时候一出现，豆豆就像久别重逢见了亲人一般，欢蹦起舞，非常快乐。

这些年，让豆豆感觉最快乐的时候却是和一只叫做“黑客”的拉布啦多在一起一年多的时光。黑客抱来时刚满月，软软乎乎的身子，站起来都忽忽悠悠，嫩声嫩气的叫声，就像个婴儿，一身锦缎一般黑亮的皮毛，彰显其尊贵的身份。它是公司专门给门卫配备的看门犬，综合部安排几个门卫，除了本职工作，还要悉心照料黑客。它从一进公司大门，就被豆豆的待遇和地位高得多。

一开始，豆豆根本就瞧不上新来的黑客，总是卧在一边斜睨刚出月的碎卒儿狗娃，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然而因为小伙伴的突然加入，使它单调孤独的日子一下变得有声有色地丰富起来，还跟着碎黑狗沾光享口福。

黑客从进门开始就很尊重这个体量超它一倍多的大哥哥，豆豆渐渐地也喜欢上这个可爱的黑弟弟。俩狗一起在阳光下嬉戏玩耍，什么矿泉水瓶子啦、小皮球啦，都能让它俩相互打闹争抢多半天。黑客心里认定眼前这位哥哥能耐最大，打心眼里佩服它、崇拜它。

黑客毕竟是大狗的胚子，营养好，长得快。一个月出去，就追上豆豆，再一个月过去，就已经超过豆豆半个身子。可是，它打小就仰望豆豆，心理劣势总不会变。丝毫不敢冒犯豆豆，避免和豆豆正面冲突。俩狗一起玩耍，总是豆豆倚老卖老，行动迟缓，黑客主动围着它、讨好它；豆豆却小心眼儿，动辄还像个孩子就耍恼了，发怒攻击黑客。黑客却只是招架、回避、一味的防守，就是不还手。豆豆一近身，高大的黑客轻轻抬下有力的前腿一拨拉，豆豆就被撂个滚儿；豆豆没占上便宜，真的惹恼了，追着黑客，跳起了撕咬黑客的脖子，黑客低下头往旁边一摆一抵，豆豆就被摔出好远。每每这个时候，大伙儿就围观起哄，想看豆豆笑话，嘴里却不住喊着：“豆豆快上，打它，扑它。”豆豆凭着心理优势，处处都想占上风；黑客厚道，尽量化解冲突，处处礼让着矮小的大哥哥。它们在一起大都能和睦相处。

俩狗朝夕相处，相依相伴，很快就过去多半年。善良的黑客越来越强壮，在它内心深处还依然敬重着豆豆，甚至还模仿它的一举一动。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忽然有一天，有人看见黑客粗俗卑贱的趴在地上，惟妙惟肖的摆出豆豆那下流不堪的卧姿。

人们无法接受，名贵的纯黑拉布拉多，日渐茁壮起来的大块头，却向后撂腿拉地、小腹贴地的匍匐在你面前，与其高贵的血统极不相称，让人顿生厌恶。老雷说：碎怂黑客刚来不到俩月，就把豆豆歪怂式子给学会咧。

豆豆虽然不太招人待见，却是自由身，想去哪就能去哪；黑客相反，虽然受器重，却总扛着链子，每天只有到下午下班后，员工都走光了，院子清静下来，才给它放风时间。

这时的黑客已经长成成年狗的样子，差不多有半人高、一米多长、一顿能吃四五个馒头，食量比成年人都大，看它从头到脚一身光亮黝黑的皮毛，更加衬托黑客的俊美。

每到放风时间，黑客就急躁不安，门卫给它解开链子，那黑家伙冲出棚舍，撒开了有力的长腿跑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来回乱闯，跑起来呼呼带风，刚一提速，就到了墙根，立即刹住，转头再跑，再刹住，忽东忽西、扑到南、又冲到北，反复多次，嘴里喘着粗气却乐此不疲。每每这个时候，豆豆吓得躲在一边看着，怕被带倒。狭长的院子和库区中央大通道连成“T”形的场地，就成了黑客独自尽情撒欢遛跑的舞台，也是黑客和豆豆消遣、嬉戏、打闹的乐园。

大家常常见到俩狗一起在院子里尽情打闹、嬉戏。可是好景不长，大兴新区加快了拆迁改造的步伐，各个开发项目紧锣密鼓的开始了，蓄谋已久的开发商早就瞄上这一片国企库区。

不久，公司的地皮就被总公司拍卖了。在开发商的催逼之下两个业务部门的库房先后搬走了。公司主营是仓储物流，没有库区的办公楼，也就不适合再留黑客了。时不利兮能奈何？终于，在2014年底的一天黑客被人领走了。

黑客走了，豆豆形只影单，悻悻不快了很长时间。它的狗窝很快也被新任门卫搬到新建的门房旁边事先专为它安置的木箱子里。豆豆虽然不懂，却固执的认为它的家在那边，还依旧留在老院子里。

再熬了俩月余，2015年1月6（农历冬月初六），寒风凛冽中下起了小雨，开发商派了一些人接管了老院子，封了大门，围着办公楼砌了一圈围墙。豆豆的主人们告别了空无一人的老院子，退守到紧邻南围墙的一栋办公楼里。这里乱哄哄的一拨人谢幕退场，一拨人又粉墨登场，豆豆看的眼花缭乱不知所终，却还依然如故，守在老院子门口，一门心思看它的门。

心绪复杂的主人们无暇顾及豆豆。在区狭的新环境里，沦落飘摇的一丝愁苦萦绕在分散办公的部分员工内心，给领导层心里增添了些许隐忧，公司四分五裂的局面给每个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偏安一隅的忧郁情绪迅速蔓延难以驱散，弥漫在公司上空。

过了好几天，老刘去老院子临时停车，出来时，发现豆豆傻傻的蹲在门口，几天不见，瘦了很多，它看见老刘，立刻跑过来，头脸偎着老刘的腿脚，看着让人心疼。

“瓜子，都搬走了，你还在这干啥？”老刘看着既可怜又固执的豆豆喉咙哽住了，稍缓一下，低声嗔怪道：“看都瘦成啥了？走跟我（额）回……” 豆豆顺从地跟在老刘后面，走进老院子东南角落的小偏门，回到了主人身边。

眼不见昔日朝夕相伴的同伙住过的棚舍、远离自由进出熟悉的门房、告别了与黑客嬉戏打闹的院子。两三周过去后，豆豆却很快适应了独自面对新环境，重新振作了起来，又开始快乐的单身生活。

新门房和职工食堂是两隔壁，是同一座简易彩钢棚隔开的两间房子，紧挨着办公大楼而建，今后大家办公、吃饭都和豆豆缩短了距离，增加了见面机会和次数，时常能见到它。

此时，由于受到外界恶劣环境的挤压，处在窄小狭长的新院子，大家的心理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当人们在陌生的环境里，再次看见顽皮的豆豆，那张长毛唯美下垂迷蒙着眉眼的脸时，就如同大灾过后，劫后余生的人们从废墟里爬起来，一眼看见绽开在废墟上的野花，或者看见了在废墟上觅食的家畜、小猫、小狗，一样的兴奋。心理上就不自主的产生一种和豆豆唇齿相依、同舟共济的感觉，坚定了生存下去的勇气，下定了重建家园的决心。

正所谓“向阳花木早逢春”，从此豆豆倍受大家关注和爱护。受到鼓舞的豆豆，精神焕发，变得活泼可爱，更加招人喜欢。

临近春节，一场大雪一扫西安上空久聚不散的雾霾，仿佛蒙在人们心头上沉重的迷雾也随之一扫而光。一天上午，晴空朗照，整座办公大楼沐浴在阳光里，格外洁净明快。忽然门口响起“噼里啪啦”的一阵鞭炮声，大家都吃惊的探出头循声看着。只见一群人手捧锦旗满面春风走进院子，豆豆混在人群里欢快的跑来跑去，公司领导们信步下楼迎了出来。狭小僻静的小院，欢声笑语喧哗，立刻热闹起来。大概又是某个地市电信分公司的网建部门专程来送锦旗，除旧迎新的一声炮竹，扫尽了小院里沉闷的气氛，给区狭寂静的小院送来了春天的信息。

中午，阳光从光秃秃的树梢上洒满小院门口，大家三三两两陆续下了办公大楼，聚在院里，准备吃午饭。

“开饭啦，米饭，红烧鸡块、香菇青菜……”厨房里有人向外招呼大家。

“豆豆，豆豆快过来，来吃饭，有肉呢。” 几个爱逗狗玩的同事每到吃饭时间都会用好吃的喊豆豆来。

“今儿我就少吃两块，要给豆豆留点鸡块，豆豆有口福啊。”公司一位女士边走边说。

“豆豆跟申主任一样就不吃鸡。”它“高伯”跟在后面，接话的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诙谐风趣，逗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一点没错，豆豆不但不吃鸡肉，就是油炸的食品、甚至过油的排骨也连瞅都不瞅一眼，有人甚至还调侃地说：“豆豆那家伙鼻子灵得很，也不吃转基因食品呢。”

大家捧盘的、端碗的走出厨房，不进餐厅，却都站在院子里晒在暖融融的太阳下面，看着豆豆，吃着、打趣着……

一晃到了年根，这是豆豆和它的主人们搬过来后迎来的第一个新春佳节。

大年三十儿（2015年2月18日）下午，配送中心的王坚主任去三桥封完库，回到公司放车，公司员工都走光了，冷清的大院，就只有门卫和豆豆。门口两侧贴着长长的红对联，门头上高挂大红灯笼，豆豆好像也融入这节日喜庆的气氛中，很自然地蹲坐在大门口，像一尊瑞兽雕像。“咔嚓”一声，王主任慧眼捕捉到这一瞬间，把豆豆那一刻的形象永远保留在公司的QQ群里。豆豆的肖像荣登公司群里春节期间关注率、点击率榜首，引起大伙儿热烈的群聊。最妙的是王主任还给肖像配上一个非常贴切又喜庆的称谓，响当当的三个字------“吉祥物”！

2016.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