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雨

2016-12-02 17:13 | 作者:危楼 | 散文吧首发

题记:偶然的机会,偶然的时间,与友人经过久已神往的凤凰,决定留宿一晚。它只是我们行程中一个落脚之处,因此算不上是游览。匆匆过客,很多地方并没有时间细细品味,因此谈不上有什么细腻的感触,或是感人的情怀,印象最深的只是那

雨,实际上早已开始下着。

从怀化去常德,凤凰是必经之地。一路上雨就没有停过,时大时小。到过凤凰多次的友人说,烟雨下的凤凰才是最美的,我们赶上了好时间。也不知他是安慰呢,还是的确如此。但我去过乌镇和周庄,也感觉江南雨中的水乡有一种沁人心脾的美,叫入难已忘怀。然而,藏于湘西大山中的凤凰,是否也有江南女子的婉约和楚楚动人,实在很难言说。于是,在大家开着友人一定带“女友”去过的玩笑声中,凤凰很快就到了。

雨也停了。

雨后的下午,一行人慢慢走着去与联系好的客栈主人接头。路两边的建筑依山傍水而砌,式样古朴,但很明显是新建的城区,商业气息扑面而来。一小段路后,在著名的虹上,我们见到了接头的苗族姑娘,仲秋时节的她穿着一件羽绒棉袄,让我们这些还穿着长袖单衣的外乡人显得格格不入。

在小姑娘的带领下,我们在虹桥下拐入了一条也许在以前要称之为街道的巷子。古旧的青色石板铺设的窄窄的巷道湿漉漉的,在雨后清新的光照下反射出淡淡的光,就象明月下微波在荡漾。两旁木质结构(实际上大多都是在砖墙上铺了一层木板)的房屋在雨后显得暗淡,给人一种强烈的潮湿感。游客并不多,空空的巷道里,我们的脚步声和着石板因相互撞击而发出的清脆响声,远远的回荡在悠长的空间里,思古的情怀悠然而生,感觉极好。

大概是因为雨天光线差, 路旁很多商店和客栈早早的点上了各色灯笼,光影交错中,时光不断倒流,人心不断淡泊,不时听到的各种叫卖声反显得多余。客栈名叫“等你来”,就在巷子的路边,名字和装饰颇有意味。小小的门面,几级台阶上是一个小平台。推门而入,门厅是仿古代农家的装修,一个木质旋转楼梯立于已封顶的天井中,连通共四层的楼房。天井中同样装饰着灯笼,一大片雨伞吊于天井的玻璃顶下,微微的天光透过雨伞,洒落一片斑点,融合红色的灯光,营造了一个温馨而浪漫的氛围。一楼是一间紧靠沱江的咖啡馆,之上均为客房。我们饶有兴趣的看了好几间房,每个房间的装修均不同,刻意的营造,简单的设施,整洁而干净。

雨,又下起来了。

朋友们在与苗族姑娘半开玩笑半侃价。我一个人到了一楼,要了一杯拿铁,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实际上整个咖啡馆只有我一人。捧着温热的瓷杯,透过用木条撑起的窗户,呆望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亲吻着沱江水,荡起的小小水纹让整个水面看起来波光粼粼。近处的水面上飘着两叶小舟,在江水荡漾中轻轻摇晃,与对岸静静的建筑一起构成了一幅美妙的画面。再往远处,是青黛样连绵的山。山中已起雾,雨雾中的山飘渺而静谧,薄薄的雾气温柔地拢着碧绿的树梢,在傍晚的微光中缠绵悱恻。

“我说过这地方要带女朋友来吧”朋友的玩笑声让我回过神来。喝了一口咖啡,苦苦的,我特意没加糖,有时候喜欢这种苦涩的味道,象人有时候的心情。“是呀,你说得对,下次一定要努力找一个才行。”我也跟朋友开起了玩笑。我们在咖啡馆又坐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于是决定出去吃饭。

走出客栈,天气更凉。衣服带得最少的我必须要买件衣服。路边一间小店中,买衣服的女孩淡然而坚定,咬定价格不肯松口。没办法,最后只有做了一回冤大头。

选了一家靠江的吊脚楼吃饭。窗外就是虹桥,菜一般,景很美。天色越发暗了,沿江的酒吧、客栈、商店等都陆续亮起了灯,光影倒印在沱江中,安静而明亮,与黄昏的天空和雾气笼罩下的群山形成强烈对比,现代元素与历史文化完美融合,构成了一幅与城市完全不同的夜景画面,让久处城市的我们不自禁地沉浸其中。

雨,渐渐大了起来。

吃饭的人不多。“开始进入淡季了,又不是周末,客人当然少了。”漂亮的服务员微笑着。饭后,我们倚在窗边喝茶。黑夜不断入侵,窗外的灯光显得越发明亮。雨丝在灯光的映衬下,如丝丝银线,迫不急待地投向沱江。雨点击起的波汶摇晃着水中的光影,模糊了倒印的画面,水印着光,光影着雨,在黑夜的背景下恍惚而奇丽。虹桥上的装饰灯带勾勒出了整座风雨桥的轮廓,显得有些俗气。我不喜欢人为的将古建筑进行太多的灯光装饰,尤其是在凤凰这种地方,弄巧成拙而已。

我们决定冒雨去街上逛逛。雨有点大了,冷冷的打在脸上,寒意渐浓。沿着巷道,各式各样的酒吧陆续在准备晚上的营业,霓虹闪烁下光影交错。游人比白天反而多了起来, 摩肩接踵的,仿佛走在城市的酒吧街上,使古城应有的风韵荡然无存。沈从文如果知道他的凤凰会如此模样,不知会作何感想。

走过几家清吧后,是很多家嗨吧。强烈的音乐穿过夜幕,不由分说的钻入耳朵,动感而聒噪,让本该散慢恬静的小巷显得不伦不类。我们本无心去酒吧,但雨却越下越大,到后来变成了瓢泼大雨,即使穿了雨衣也无济于事,于是被迫走进了一间嗨吧。酒吧不大,就十几张桌子,除了小和DJ在营造一夜情的氛围上更加卖力外,与城市的酒吧没大的不同。望着窗外的大雨,我了无兴趣的喝着酒,跟朋友们开着玩笑,盼着雨能小一点。

大约一个小时后,雨终于慢慢停了。

我没有跟朋友打招呼,一个人逃出了酒吧。大雨过后的巷道中,基本没有行人,空气湿润而清新,让人无法抑制地深呼吸。我慢慢地走着,感受着热闹与宁静相互交织的味道。漆黑的夜空下,一条狭长的巷道往前延伸着,店铺前各式各样的灯错落有致,屋檐处不时滴下的雨水发出清脆的滴答声,轻灵悦耳,充盈着整个巷道。路边一些商店已经关门,仍然开着的也没什么顾客,散漫而慵懒。路过一家清吧,只有几个客人,一个歌手用吉它自弹自唱着〈不再联系〉,歌声伤感而凄楚。我轻轻地走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静静地坐着。窗外迷离的夜景,耳边空灵的音乐,思绪飘渺而不着边际。这才是凤凰,是放逐身心,逃避灵魂的地方,是我喜欢的。

放下空空的咖啡杯,如放下空空的心,我轻轻地走出店门。仲秋的雨夜,山城的气温下降很快,只好回客栈。房间有些湿冷,我靠在窗台上,清凉的风拂过脸颊,凉爽又阴寒。窗下的沱江安静地经过,远处的群山已躲进黑夜中,只能寻到模糊的影子。沿河的房屋形成的光带在夜的背景中跃然着,远远地向下游流去。热闹了一天的湘西大山中的这座小城,就要进入乡了。 我简单收拾下,与刚回来的朋友打了招呼,也准备睡觉了。

雨,又下起来了。

它可能要下一整晚,就象要下在人的心里。就让你下吧,今夜的雨,让心与你同在,一起走进梦乡,一起流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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