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凋零的杜鹃花

这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发生在四十多年前的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一位乡村女教师为了爱情而殉身于涟涟清波，山风为她呜咽，白石替她流泪，感天动地。仅以此文祭奠这个早逝的年青生命，愿她像永不凋落的杜鹃花开遍漫山遍野，美丽的生命生生不息！

——题记

（一）

清澈的白沙河从山脚下流过，村头那棵老树，栖息着几只乌鸦，看见有行人走过，“哇” 的一声，腾空飞去，飞向苍茫的天际•••••。放学后的学校显得格外寂静，学校是村里的一座祠堂，在黄昏的寂静中显得有些阴森。平心老师就住在祠堂后面的一间小屋里，很破旧，原来是村里堆放杂物的，自从平心老师从城里调来后，学校就把这里改成了宿舍。这个乡村小学只五个老师，除了平心老师是从城里调来的，其余四个老师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放学后都各自回家去了，夕阳在群山后慢慢隐没，夜幕降临在无边的旷野，这个刚从城里来农村的年青老师随口吟诵了一首马至远的诗：“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不远处，农家的院落里飘起了烧晚饭的炊烟，学校住校的老师少，没有食堂吃饭，平心老师每天都是自己烧饭，吃得最多的是水煮面条，这时，他照例点上煤油炉子，烧开水准备下面。

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祠堂的门被推开，透过从门外照进来的一缕夕阳，看见一个俊俏的姑娘走进来，她也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名叫根娣，住在祠堂前面的村子里。拖着一条长辨子，白里透红的脸庞，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她手提一个竹篮，上面盖着白毛巾。笑着说：“平心老师不用烧啦！”她把篮子放在桌上，掀开毛巾，竹篮里盛着一碗米饭，一小碗青菜和一小盘小葱炒鸡蛋，金黄的鸡蛋撒着绿绿的小葱飘出扑鼻的香味，本来就已经很饿的肚子，看到这喷香的饭菜，更是饥饿难耐，

手足无措的他，有些语无伦次，“这、这•••••谢谢” 脸庞有些泛红，刚来这个学校，在这个宁静的黄昏，无人的学校里和这个美丽的姑娘独处一室，姑娘对他的关心，让他这个飘泊异乡的人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也不是特地为你做的，一个人烧饭真麻烦，家里现成的，快吃吧！”

“碗、碟明天下学的时候我来拿。”

腼腆、害羞的根娣转身走出祠堂，平心望着远去的她，直到消失在迷蒙的暮霭中。

在煤油灯的微弱昏黄的光亮中，迫不及待的吃完还带着余温的晚饭，一个纯洁姑娘的关心在他的心灵里留下一个深刻的烙印。美好的期待在心头像浪花在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祠堂后的竹林在晚风中喧嚣，不远处的松涛伴着溪流的潺潺声在窗外回荡，在祠堂大殿里老鼠穿梭而行，真是“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 显得那么阴森，平心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备课，根娣的影子在眼前晃悠，怎么也抹不去。在这样穷乡僻壤的山村里，能有一个姑娘如此默默关心着自己，即使在这样极其窘迫的生活环境里，也感觉无比快乐。

屋外松风阵阵，祠堂纸糊的窗棂被风吹破的纸片在低声细语。梦笼罩着小山村。

（二）

根娣老师的家在村东头，不大的院落，门前有棵梨树，不远处是一个池塘，时常看到成群的鸭子在池塘里游来游去，栓在梨树旁那条老牛，卧在树阴下啃着青草。家里只有父母和她。 她有个弟弟去年参军去了。她是师范毕业，回乡当老师的，在农村有个当老师的姑娘，家里可真是门庭若市啊！经常有媒人前来提亲，但根娣总是笑而不答，在她的心里早已有了意中人。家里父母也只好婉言谢绝，说：“等等在说吧”

白沙村是个依山傍水美丽的小村，几十户农家的孩子都在这个祠堂小学里上学。这学期从城里调来的这位老师，是一个诚实憨厚带眼镜的小伙子，白净的面孔文质彬彬。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饱学多材的人，孩子们最喜欢他上的语文课，用讲故事的形式，潜移默化的让孩子们理解课文内容。孩子们最喜欢听的故事是“渔夫和金鱼的故事” “灰姑娘” “青蛙王子”

小学校调来了年青的新老师，学生们都高兴，是从城里来的啊！给这个祠堂小学也增添许多快乐。一下课多挤到平心老师的房里，有说有笑，老师平易近人，学生多愿意和他交朋友。孩子们平时可以听到一些来自城里的趣闻。有些孩子经常给老师从家里带来几个鸡蛋，一小捧青菜。显示出对老师的关心。

根娣是教五年级的算术课，平心老师调来后就教语文课，并任这个班的班主任。两个年青的老师分在一个年级，平常在办公室备课，坐在一起，很不好意思，还会脸红。

“你习惯农村的生活吗？”根娣腼腆的问

“这里山清水秀，是世外桃源哟！”平心笑着说

“那以后把家就安在这里不更好”

平心有些语塞，沉默了一下说“这里是很好吗！”

一丝红晕泛起在根娣的脸上，她对未来的憧憬仅仅在内心泛起小小的涟漪，还无法去表达，只能把最真挚的爱深埋在心底••••••

星期六的那天，学校按排老师家访。平心老师和根娣去山那边保根家，他家是村里最贫困的家庭。保根的妈妈把他们迎进屋子，这位刚过四十的林祥婶，皱纹早已爬满了额头。身上衣着破旧得使人心酸，她丈夫林祥前年春天，发山洪时在白沙河里捞鱼，被河水冲走，丢下一个七十岁的老娘和两个孩子，她也守了寡。缺少劳力，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带笑的说：“老师来了，在我家吃午饭吧。”我家保根说今天有老师家访，早上用捞兜网了许多小泥鳅，煮了一碗，真鲜” 的确“河水煮河鱼”，那清纯的香味在破旧的小屋里飘荡着。保根看到学校老师到他们家来了，不提有多高兴。跑前跑后不知所措。直率的林祥婶看着两个年青的老师笑着说：“好般配的一对哟” 。羞得根娣满脸红晕，平心老师只是憨厚地笑着。心想家访成了相亲了，怪不好意思的望了一眼根娣。两人眼睛短暂的相视，又急切地分开了。

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从他们的心底油然而生。

（三）

白沙村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牛背上背走飞驰的时光。根娣家上门提亲的人越来越多，村供销社主任到根娣家来的次数最多，每次来她们家少不了带点东西，因为在供销社工作，一些紧缺的凭票商品他们那里都能买到，白糖、香烟••••一些农村人看了眼红的东西。惹得左右四邻格外羡慕，夸他家有这么个好女儿，将来老两口可有福享了！

今天老主任又上门来，他腆着一个大肚皮，里面满是油水，一看就知道是个吃百家饭的主儿。根娣在学校上课去了，家里只有老两口，老主任满脸堆笑的坐下来，他是为在供销社当营业员的侄子上门提亲的，

他的侄子宝生能在供销社工作全是这位主任的按排，斗大的字识不到一箩筐，说话还有点大舌头。为这门亲老主任可没有少来根娣的家，只要根娣在家从不给好脸色。

“就这样定了吧，宝生可是铁饭碗呀！”老于世故的主任不紧不慢的说着“以后你家需要的农药、化肥多让他包了”

“这得让根娣答应啊！”老两口陪着笑脸。

“唉呀！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子都得听大人的”老主任有些激动。

他朝屋外瞄了一下，很神秘的向老两口说：“你们可知道哟？最近学校来了个年青的老师，好像你家根娣对他满有意思的，可不能让他们好到一起，听说那个老师家的成份不好，还是黑五类呢！”

“穷教书的有什么好，清水衙门，看我们家宝生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个红人哪！”老主任信口开河的吹着。油光水滑滚刀肉般的脸装满了盛气凌人。

碍于主任的面子，不好回绝，又不能满口答应。老两口只是满脸堆笑，心想可不能得罪供销社的财神爷，以后还有好多事要求人家。根娣转为正式教师还得公社书记点头，这点事找老主任帮忙是一摸不挡手的，肯定行。

老主任站起身说：“看个日子，把亲定下来，回头叫宝生把定亲的彩礼送过来。也免夜长梦多。”

老主任说完，向外走，老两口留他吃饭，推说有事要赶回供销社。腆着大肚子扬长而去。

这桩婚事在根娣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定下了。在生活中好梦总是那样容易破碎，沙漠里的海市蜃楼，当人身临其境时，像云雾般飘散了。

（ 四）

平心坐在窗边的桌前，放学后的祠堂显得格外宁静，夕阳从窗外射进来，照在桌上，百无聊赖的他，翻开放在桌上那本看过无数次的《普希金诗集》，借以打发晚饭前的寂寞时光，这本书是根娣老师刚刚还来的，她把书放在桌上，讲了几句有关班级上事情，就匆匆离去，临岀门时，还深情的回眸看了一下他，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在沉思中翻看着普希金诗集，一张折叠的信笺从书中滑落到地上，捡起来，打开一看，心为之砰然一跳。一个姑娘的真诚表白让这个从未接触过女孩子的他，心潮澎湃，孤独的心灵被炽热的爱火在燃烧着。

“平心你好：

在苦闷的日子里，你走进了我的生活，从此改变了我失望的人生，看到你在农村艰苦的日子里，还依然是这么乐观！我是多么感动。让我们记住普希金的那首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难过，心永远憧憬着未来，而现在却时常是阴沉，相信吧，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将变为亲切的回忆！”

由于你的到来，我感到生活充满了阳光，不管我的婚事父母怎样为我张罗，我都是不会答应的，我的幸福我一定自己去争取。别人说你的种种不是，我都不在意。只喜欢和你在一起谈古典文学、世界名著、鲁迅、普希金。我们的幸福要靠自己去拼搏！

这封浸透真情的信，在平心本已不平静的心里荡起更大的涟漪。的确一来到这个小山村，这个姑娘就走进了他的心里，在学校相处的日子里，她嘘寒问暖，深情的爱慕不言而喻。捧着这沉甸甸的爱，平心的内心百感交集，该怎样去战胜世俗的偏见，该怎样去面对根娣的父母••••••

夕阳的余辉，隐没在群山后面，归巢的鸟儿一群群飞向树林中。刚来时的陌生感已经荡然无存，变成难舍难分的地方。

城里的一场文化革命，那红色浪潮也波击了白沙村，一夜之间红色标语贴满了学校、生产队队屋。连村口那棵老槐树上也贴上了。公社也连夜召开乡村各学校动员大会，布置了任务，狠抓混进文化领域里的封、资、修。顿时小村的上空“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场文化领域内的革命剑拔弩张的在学校里开始了。

一张署名“赤胆忠心” 的大字报，把平心推向了人生的悬崖，大字报说他是黑五类子女，用反动的资产阶级思想灌输少年儿童，上课时讲资产阶级反动故事毒害孩子。彻底清除他在白沙小学散布的反动言论。

学校里停课闹革命，平心老师被关到大队部办公室里停职反省，根据他的认罪态度再作处理，或关押起来，或放到牛棚和那些坏分子一起参加劳动。

根娣看着村里革命造反派把平心从学校押走，内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惊愕了，

（五）

今天是宝生到根娣家送定亲聘礼的日子，一早起来，他穿上白的确良新褂子，一条蓝咔叽的裤子，脚上穿一双新解放鞋，二分头涂了些润发油，亮得有些刺眼。眯着一双小眼睛，肉巴巴的脸上总带着笑。就要娶到梦里都想着的姑娘了，该多高兴啊！

定亲的礼是按村子里的惯例，甜糖糕果、烟酒鱼肉，一应俱全。宝生在供销社工作，要凑齐这些东西还不是难事。前几天老主任就招呼了，家里人也做了精心准备。娶个有文化的姑娘进门，都高兴得合不拢嘴。等秋后把家里房子拾掇一下，喊木匠进门打几样新傢具，过年就把根娣接进门。宝生想着这些高兴的事，嘴里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调。

把送礼的东西准备好后，宝生骑上自行车到根娣家去，他住的村子离根娣家有二里多路，明媚的阳光照耀着田野，到处绿绿葱葱，白沙河从山脚流过，清澈的河水倒映着蓝天•••••人们都向他投来羡慕的眼光。

学校那些日子停课闹革命，过几天就要放暑假了，学生不需要考试，一切都必须以革命思想为主导，老师要写评语，发成绩单，作总结。自从平心到大队部办公室里停职反省，在这纷繁的忙碌中，却也能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几个老师在交头接耳，

“根娣已经定亲了”

“是供销社主任的侄子宝生啊！”

“这下我们多少要沾的光了，可以走后门买点紧缺的东西。”

“ 我想买一辆永久自行车，和主任说了有半年，这下总该有点眉目了”

看见根娣走过来，又都沉默不语。各自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根娣听到这些闲言碎语，脸上显出不快的神色，内心在澎湃，恨父母为她自作主张，为收彩礼，要她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看到平心受到如此不公正的批判，他此时关在牛棚里，一定会感到难过和痛苦。而自己却无力帮助他摆脱困境。想到这些，让这个年青的姑娘百感交集，内心无比煎熬。

“要摆脱家庭的束缚是多么艰难，离家岀走，远走高飞行吗？众人的指责、嘲笑使你无处容身。”根娣在苦苦思索着，“在这件事情还没有成定局之前，我一定要说服父母，回绝这门亲事，让自己有个全新的开始。”但是不幸的命运，像暗夜的黑影已经紧附在她的身上。

宝生来到根娣家，从自行车上卸下带来的财礼，根娣的父母热情地把宝生迎进屋里，看到送来那么多礼物，笑得合不拢嘴。心里话这可值不少钱哪！根娣在学校还没回家，老俩口忙着招待客人，泡茶递烟张罗午饭，谈话时根娣妈仔细端详着宝生，心里也有些发凉，小伙子外表确实有些寒碜。根娣会答应这门亲事吗？心里也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六）

学校开始放暑假了，平心依然关在牛棚里，整天在田地劳动。下雨天就在牛棚里读报纸，学习毛主席语录。精神打击让他变得非常憔悴，人也瘦了许多。每当独自一人的时候，眼前就浮现出根娣的英容笑貌。平心这时更深切的感受到这个姑娘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家庭的阻挠使她痛苦和无助，而自己又身陷囹圄，莫须有的罪名何时能洗得清白。想着这些，常常终夜不眠。

一天，这些有问题的人在田畈里忙农活，每人锄一亩地的草，各人干各人的，一个村干部躲在窝棚里乘凉，不时把头探出来不经意的看看。平心突然看见在竹林边闪过一过身影，那不正是根娣老师。平心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放下手中农具，装着小解钻进竹林里。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在这样的场合相见了。俩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携手来到小河边。

寂静的小河边，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不时有一两只水禽从河边草丛里飞起，掠过头顶飞向苍茫的远方。此时他们忘记了政治上一个个无法摆脱的罪名，正向他们袭来。金钱婚姻也紧锣密鼓的在悄悄展开。厄运的罪恶之手已经抓住了这对年青人。两个年青的心灵这时全都沉浸在爱的海洋中，流水变得无声无息，风儿躲进了树林，水鸟也不再啼叫••••••把这美好的一瞬留给这一对相爱的人。

平心的牛棚生活还在继续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在内心盼望根娣的父母能回心转意，至少不要急着把根娣嫁出去。苦难不幸的日子总是那么难熬。根娣的消息也是石沉大海。

一天黄昏时分，林祥婶来到平心老师的牛棚里，往日平心老师对保根的关心，让她对这个青年人充满了同情，不愿让他蒙在鼓里。只见她神色凄然的说：“根娣老师跳塘了！”“今天上午和家里人吵架，一气之下跳到门口那个水塘里了”

这惊天的噩耗，让平心老师如五雷轰顶，顿时瘫软的坐下来，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林祥婶用低沉的语调诉说着今天白沙村发生的事情：今天供销社主任带着宝生到根娣家，准备让根娣和宝生一起到公社开结婚证，把这些事办妥帖后，好动手修房子打傢具，年底举行婚礼正式成亲，

根娣听了这话，无法控制内心的怒火，说这婚事我还没答应，去领证更不可能。

根娣的父母见根娣不答应，不给他们面子，就大骂起来：“养你怎么大，供你读书，现在有了工作，还这么不听话，我们还会害你呀，现在人家来了，你答应得去，不答应也得去，要不就断绝父女关系”

“你还想着那个反动老师，公社马上就要给他定案，戴上反革命的帽子，一辈子不得翻身！”

老主任那边来的人，也在七嘴八舌咄础逼人，说什么平心的问题是板上钉钉铁定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在绝望无助中的根娣，想到自己最爱的人还深陷囹圄，马上自己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万念俱灰的她，冲岀家门奋身跳进门前深邃的水塘，人们还在惊愕中。碧波呑没了美丽的根娣，。

当人们醒悟过来，赶忙下水去救，可惜已经晚了，水塘里最后一道涟漪都已经消失，捞上来的只是她的屍体。只有山风呜咽的从塘边吹过。像是在为根娣哭泣，一声声使人心寒。她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可惜已经太晚了。

春雷在天际轰鸣，虽然是迟到的春天，但终于看见满山遍野的杜鹃花。山中那座坟茔也在杜鹃花的陪伴下，看着春去春来。

春风化雨，洗去了平心莫须有的罪名，他调离了那所学校，去了更远的一所深山小学。只有他一个老师，教一二三年级复式班，二十个几学生。每当学校放假的时候也不回城去，过着僧人般的生活，只是不忘每年的清明节去根娣的坟前，捧一束杜鹃花祭奠心中唯一的爱人！虽不是晨钟暮鼓， 每日也是孤灯寒窗。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在时光里舔着流血的创伤。

平心的心中珍藏着那永不凋落的杜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