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情思

2016-11-10 12:10 | 作者:我心依旧 | 散文吧首发

办公室来了一位新客人——文竹。

那是公元2016年8月某日发生的事情了,因为刚刚开学的缘故,虽然记不得明确是哪日,但八月是记得很分明的,还有七天上九月去了,相差总出不了一周去。

这客人是徐老师请来的。我粗略地瞥了它一眼:细弱单薄,竟不似我这般魁伟,也就清淡地问她:“这是什么花?”

她说是文竹。

好清雅的名字:“文”,总能让我想起文明、文雅、文化一类的好词汇;至于“竹”,那就更脱俗了,我的积累里就砉砉(huā,动作迅速的声音)地跳出诗句来:

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清•郑板《竹》)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清•郑板桥《竹石》)

我竟吃了一惊,怎么记诵的全是郑板桥的句子?郑老先生画竹独步天下,写竹成绩惊人。

还记得有一副对联:高风亮节立天地,虚怀若谷住人间。虽然平白少了些诗意,但很见竹之精神,我也就记住了。只是忘记出处,总觉得是有些对作者不敬。

猛然忆及自己也曾就未曾真正谋面的翠竹,故弄风雅地与好友唱和过:

竹因有节步高升,瘦枝细叶四季同。何人年年有此兴,寒来暑往终一生。(我心依旧《咏竹》)

四野净风尘,虚怀品最真。天然清瘦骨,恰入板桥心。(锦瑟悠然《竹》)

三四五六节,七八九十节。微风吹拂面,摇曳舞婆娑。(之灵《竹》)

我就仔细地观察文竹:它的杆也如竹子一般,有尖刺向下生长,裹住青绿的杆,形象如竹的节。文竹杆清瘦挺拔,透着读书人的某种气节追求似的;它的枝叶扁平稀疏地分布在长的叶柄上,状如芭蕉叶,却像镂刻一般的通透,看上去清秀可人,如江南水乡的细妹子;叶针状,不牵扯,不黏连,有清新淡雅的韵味。文竹名美形俏,正对了我的品味,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

文竹是会爬蔓的,徐老师说。

我们就开始为它搭花架:用塑料绳在墙的四壁栓接,绳要离墙一尺半远的,保证文竹透光透气。把花盆放到何处我们却起了分歧——最理想的是放在窗台上,那里有阳光,也规矩,浇花也无须太多的戒备,因为下面有大理石的庇护。放好后却发现了问题:文竹的蔓还,并不能够到我们为它准备的花架子;再仔细想想就更觉不妥:花有趋光性,放在窗台上,难不成我们要让它向窗外生长?于是我们一致决定把它放在门边的作业架上,让它一路向南地奔向阳光。一下子,两个问题竟同时解决了。

我总觉得花蔓长得太慢:我窃窃地渴望——文竹的藤蔓漫过我的头顶,让我的头上多一些活的生气。同事们颇劝了我几回:不是花长得太慢,那是你的心太急,就像母亲瞧着自己的孩子,总觉得长得比别人家孩子慢似的。

于是,我就浇水、施肥,尽量不去看它。后来,干脆连这些事情也不做了,因为怕时常见到它。

终于有一天,徐老师告诉我,文竹就要爬到我的头顶上方了。我一惊,抬头看时,那翠绿和疏朗果然就在我的头侧方,快与我正视了。我大喜,兀自欣赏了它好一会儿。

看着看着,我的笑容僵硬了,我的疑惑就像挣扎在黑暗中的晨光,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蔓尖枯死了——它无论如何也不会漫溢过我的头顶了——心里又满是黑暗了。

后面还有踊跃的蔓,正向我的头上奔过来,我的希望又在绝望中苏生了。

蔓啊,快快地长,越过我的头顶吧!希望让我的那段日子充满了阳光。

谁知道,它的尖又在我的头右侧枯死了,我的愿望流产了。我反问:为什么你不肯越过我的那片天空?

冬天了,我发现办公桌右侧的学生桌面上(为方便与学生交谈或写作业设立的)竟有些像花一样的东西,淡黄色的不规则地排列着,那本身就是一幅中国画。仔细看时,发现它们就像未成熟的被风零落的樱桃花的花蕾。哪来的?我找不出。

这一定是植物留下来的,但学生桌子上并没有花盆啊?忽然一条线索像灵蛇一样在脑中闪现,抬头看时,那文竹的针叶间开着星星点点的淡黄色的小花,正对着我笑呢!

它给了我雍容华贵的启示——它生活了这许多的孩子,该生长出多少幅疏淡清雅的名画啊!

小小文竹,我煞伊!

2016、11、7下午完稿,2016、11、8上午修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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