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如梦

2011-09-26 17:17 | 作者:觅陆 | 散文吧首发

时光从指尖流走,

记忆却变得越来越厚重;

人长大了,

故事,满满揣了一身……

题记

达我记事起,家里就养了两头”笙牛”(母牛),一条煽驴(被阉割过的公驴)。

在那个生产力还不发达、靠人耕作的80年代,陕北的农村每家每户都养牲口,养牛最为普遍;牛,不仅能帮人耕地,还可以倒买赚钱,养驴则更是庄户人家驮水、送粪、婚嫁必不可少的运输工具。在那会儿,谁家要是能多养条牲口,那就意味着他们家已经熬过愁吃愁穿的苦日子,眼下正向“万元户”迈进呢,是人人羡慕的‘务正’人家,更是子女们盘情说媒的标准之家。

每逢季青草冒头时节,庄户人便要开始“吆”着牲口到山里拦养。早饭后出去,太阳西下时,把牲口赶到沟里“饮完水”再赶回圈里,每天视如珍宝一样看护着它们;其实,真正拦牲口的季节是春耕完毕、青苗出来之后,而拦牲口的主力大都是老人和孩子

那时,总有三五个人一组地吆着牲口出了圈门,又不约而同的集在村头的路口,骚情的叫驴(公驴)不停地追着草驴(母驴)又叫又咬,把原本就干涸的黄土蹄的漫天飞舞,嗷…嗷…的驴叫声响彻整个村庄。稍停片刻后才各自吆着牲口四面八方地散了去,村子渐渐地又复回了平静。

去往草场的路上,往往需要有人骑着一条速度较快的驴走在牲口群最前面——“顶头”,防止牲口到处乱跑,后面的几个人则选个温顺点的毛驴骑上,哼着小曲,甩着长鞭赶着慢腾腾的黄牛,扬长而去。

我13岁那年,家里卖了一头”笙牛”换了些钱,是供我们姊妹四个上学用;也就是那一年的暑假,有一段画面永久地定格在了我的记忆深处,使我这一生永志不忘。

向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后我便吆着牲口出圈了,不同的是今天我没有骑着驴赶牛,而是用缰牵着我家那头刚生完小牛的黄”笙牛”,远远的跟走在最后面,为的就是确保小牛犊的安全。小牛赤身棕红,胖乎乎、光溜溜的,又大又圆的眼睛黑的能照出人影来,蹦蹦跳跳,活像个完善的精灵。

到了草场,我们把其他牛、驴都被打到沟洼上去了,只有我家的牛则是由拉着在庄稼地畔上吃肥草,小牛跟在后面,不停地蹦跳玩耍,有时还哞…哞…叫上几嗓子,那声音动听的就像唱歌一样;正当我们几个热火朝天地边聊边耍,准备去庄稼地里偷些玉米和土豆回来烧着当午饭吃时,忽然天空乌云翻腾,黑云里夹杂白云像开了锅的沸水。老年人常说:天的天就似猴子的脸,说变就变。果不其然,刚才还晴空万里,刹时工夫太阳就被黑云全部围了进去,整个天空陷入了一个大罩当中,遥远的天际隐约放出几道亮光,看架式像是有暴了。于是,我们赶紧下到沟洼收拦牲口,防止一会下暴雨起洪水把牲口冲走。

还没等跑到牲口跟前,就满山遍野的刮起了黄风,干黄土面子卷着柴草根杂,噼里啪啦漫天飞扬,转眼间,天空雾气麻藻、黑黄黑黄的,让人看了就胆颤;一道闪电开花似的滑过天空,紧接着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炸雷,久久地回荡在山谷,随后,豌豆般大的冷子(冰雹)夹杂着冰凉的雨点劈头盖脸地散向大地;顿时,满沟二洼淌起了洪糊子泥水。

呛着风雨,我看见地畔上的小牛朝后沟渠方向踉跄跑走了,大”笙牛”紧跟其后。我心里立刻像要丢了命似的,不顾一切往地畔上跑;此时,肆虐的风就像脱缰的狮子,张牙舞爪、横冲直撞,白的冷子犹如疯狂的子弹,从四面八方飕…飕…斜抛向大地,又很狠敲在庄稼、树木、杂草上,嘣嘣直响。

我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爬上地畔,此时,狂风、雨水把我沁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打冷颤,牙关抽的咯咯作响;全身上下的衣裳像糊了胶的纸一样死死扒在肉上,一双破布鞋也涮成了箩筐,漫漫塞了一壳廊(鞋子里面)泥水。顾不上多想,赶紧追向后沟渠,可庄稼地整个就一团粘(ran)泥,让人寸步难行,没走几步,破鞋也被溺在了地里。光着脚蹒跚了几步,终于我隐约看见了我家那头黄”笙牛”,正呆呆地站在后沟掌(最后面的地方),一动不动,可是小牛却不见踪影。心急如焚的我不敢停歇,赤着脚一口气跑到跟前,然而,眼前的一幕更让我心惊肉跳:小牛犊正拼命的在洪水当中挣扎,它那娇小的身躯被洪水一浪接一浪地盖了过下去。我急的哇…哇…直嚎,随后扑嗵一声跳进水里,顺手抱住了小牛的脖子,可没等我反映过来,洪水一浪把我打了一个踉跄,脚下一滑整个人睡倒在了水里,求生的本能让我张口呼救,结果一口泥水差点把我呛的晕死过去,我伸手到处乱抓,眼睛一片模糊,耳朵里隆…隆…的像在的打鼓,渐渐地失去了知觉,任由泥浆把我摆布……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却是父母挂满泪花的笑脸和乡情们满身泥巴惊恐过后的安然,我却有气无力地问了我一句:“,咱家小牛……让水……冲走了……!?”,引得大家连笑带骂,唧唧喳喳沸腾了一阵子。

后来我才知道,当我去救小牛的时候被洪水冲走了,却又幸运地倒架在了一棵长在十多米高的悬崖的榆树上;不一会雨就停了,小牛自己挣扎出了水涡。这时,每家的大人们都跑出来接拦牲口的人,结果发现大家每个人都安全无事,就是不见我的踪迹,父母急的又哭又叫,喊来了全村男女老少几十号人遍地里寻我。当人们用麻绳将我从半悬崖的榆树上吊上来时,全身泥浆、身体僵硬,所有在场的人都认为我已经断气没得救了,可没了想到当他们把我抬回家里刚放到炕上,我就睁眼说话了,惹的长辈们都哭笑不得,夸我命大。

所属专题:2011国庆节诗歌散文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