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过往

2016-09-01 17:37 | 作者:执手的温柔 | 散文吧首发

都说频繁的回忆是开始衰老的象征,而我在这2012年的岁末,仍是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些前尘旧,一切是散漫、不经意的,记忆中的片断也是支离破碎,杂乱无章的,但我亦是喜欢这种信马由缰地放纵思绪,浮光掠影又随心所欲。

父亲口中,刚刚出生的我是这个样子的:肤色粉红状若鼠崽,肤质薄如婵翼且皱褶重重形同核皮,如斯丑陋的我,却不知深浅,终日昼啼哭,扰的四邻不宁。 据悉父母初始是耐心呵哄的,但终架不住我的无止无休,便逐渐懈怠了任我嗷嗷啼哭,而发展到最后,我的聒噪不休便还招来了一些皮肉之苦。当然关于这个时期的我的记述,也只能完全依赖于父母长辈的回想。“那时候你可没少挨打哟”这是父母口述我的“想当年”中,反复言及的事实,口气却完全是轻松玩笑的,而此刻在我心底亦是感到轻松和玩笑的。

大概是我长到四五岁的年月或是更早吧,我的身上便有了一些悄然的变化。干巴皱褶的肌肤竟然舒展开来,变得平滑光洁,粉红刺目的肤色下竟也透出了白皙娇嫩的底子来,这对于我的父母来说,无疑是一份意外的惊喜,他们眼中、口中当年的我,大抵可用粉妆玉琢来形容。其实见过那些年岁我的照片,公正点评价,顶多也只能算是眉清目秀。父母对我的美化和夸张,有着血亲之间与生俱来的偏袒,当然或许更因襁褓中我那触目惊心丑陋的强烈反衬的源由。

当年的我还让父母倍感欣慰的是,一张小嘴乖巧伶俐。我们那个家族一直是男丁稀缺,所以若是男孩自小便如珍似宝,若是女孩只寻常视之。身处那种环境下的我,小小便善于察言观色,懂得眉高眼低。虽只是些稚语童言,却因善于讨好巧于机辩,颇得长辈们的欢心,故此身受宠日盛。

小门小户家溺爱出来的女孩儿,应该是敏感温顺,娇怯柔弱的,而我却偏偏出脱成另一种风格。因每次外出,父母总是千叮万嘱,要紧随着哥哥,于是我的玩伴多是拖着鼻涕的小子,嬉戏的方式也多是钻墙打洞,爬高翻低,别的女孩只会跳绳、抓子儿、打沙包,而我除此之外,却还会滚铁环、打弹弓,每次疯玩后回家,早已是蓬头垢面,眉眼难辨了。

在关于童年的记述中,还值得一提的是:爸给我们讲故事。当然能享受到如此待遇,多半是大人们需要我们给他们干活,帮忙打下手的时候,爸爸知道也只有引人入胜的传奇故事,才能把我们这群整日上蹦下跳的“活宝儿”笼络在身边。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爸爸的语调是阴顿挫的,神态是入情入戏的,所以确切地说,他竟不是在讲故事,倒有点“说书”的意味了。而更为不寻常的是,当我长大读书以后,才惊奇地发现,爸爸当年口中的传奇故事,竟然不是来自于民间文学,而是来源于世界名著,是被民俗化、口语化的世界名著。能把神圣的、高高在上的名著,演化成市井俚语,诠释的通俗易懂,爸爸真算是“奇人怪招”。

上了小学后的我,虽收敛了些胡天海地的疯劲,但亦然是懵懂无知,没个女孩儿样儿,而我的男同桌却柔顺沉静的如一头小绵羊。我周围的男玩伴大都是蓬首泥足,一身臭汗,而我男同桌的白衬衣永远是洁净的,手指永远是洁净的,甚至于我觉得他的目光都是洁净的,而这一切让他显得卓而不群,竟有点超凡脱俗的意思了。而在那时,我才明了:原来干净清爽能带给别人如此美好愉悦的感受,我红了脸,第一次有了害羞的感觉。

挂一漏万的记述仍会沿着感情的脉络蜿蜒前进,我清楚这种跳跃式地陈述方式,时间跨度之大有穿越之感,空间转换之快有断层之憾,但我现在已经很难做到对过往口齿清晰地如数家珍。很想在一种平和的心态下去选择记述和选择遗忘,但“回头路”在左闪右躲中显得举步维艰,因而那些为回忆而跳动的脉搏在时断时续中气若游丝。而今天,这些残存的、微弱的心悸让我再次打开尘封的心门。

步中初中的女生,身形容貌变化之神奇,让人惊叹咋舌,心思微动。我班以女生居多,女生中又多是美人胚子,因而这时的班级更像是桃娇李艳,花团锦簇的“百芳园”。而当时的我,细眉尖颌,身量瘦小,因发育迟缓,我生命成长竟比同龄人整整晚了一个季节。敏感又脆弱的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我的女伴,回想初中时的我,多少有点形单影只的落寞与可怜。而这种隔阂与疏离,竟也延伸到精神层面。当时女生大都疯狂地迷恋琼瑶、岑凯伦的情爱小说,为书中百转千回的爱情,哭天抹泪甚至于寝食俱废。而我则倾心于金庸、古龙的武侠大篇,更醉心刀光剑影的快意恩仇。当然武侠中也有爱情,只是这里的爱情少了脂粉之气,少了缱绻之态,爱与恨都是带着凌厉绝然的气势,但正因为极端反而显得干净纯粹。

事后我也深析过自己当时的另类之举,原因应该有二。其一,我是因为害怕沉溺而选择逃避,我害怕沦陷于那些爱情的幻想之中,却因不可得而痛苦;其二,我或许想以思想上的早熟来弥补我身体上的发育不良,心态好象越过了懵懂,越过了成熟,直奔着沧桑去的,而这种沧桑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沧桑,所以那时的我,应该显得乔张作态,无病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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