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叔

2016-08-01 13:48 | 作者:久望 | 散文吧首发

麻叔的一个伤疤正好落在眉梢旁边,铜钱般大,从小被人唤这小麻,那大麻,他也不生气,笑哈哈迎着别人;“你麻我不麻,我麻你不麻,你找个老婆不简得就不麻!”

大了以后娶了个妻子年轻貌美,不是什么倾城之美,倒也是有着屏风珠翠清香,受人渼慕。麻叔乐极了,唤妻“翠呀,翠的”在邻里乡亲显摆。

邻里乡亲也顺着麻叔骄傲呼声,“你是福气吔,丑也有丑福。好好持候她,懂吗?要不然跑了,麻啊,你哭都来不及!”

北方的早晨,醒得早,天还在黑,汽车便忽一声,哗一声惊过木窗,车还会再来,木屋里,翠转则寻觅那边小街引来的玉,半下没有声音,电器磁声又占先前,不失机会细细钻进麻叔耳膜里。

“哎,起来,恐不早四点么?”

“哼,你先起,你要梳洗打扮!”

“打扮什么?上集市卖汤圆摆摊谁看你?瞎灯黑火的到天明蛮长时间,一边整货一边梳洗就是。起,还要给娃娃穿,棉衣棉裤我赶紧捂去烫壶,起!”

“噢,起,起…卖汤圆,卖汤圆,小个汤圆又圆…”

天拉开和地距离,空旷寂高,碧蓝间灰色云朵,一朵朵走着,仿佛把屋、树、路抽去,只剩下薄薄一层。孤冷珠黄携着微弱的光,看着路人“喀吱,喀吱”踩成一条条雪洼,最后化了,被污黑泥渍侵去,慢慢流去路人走过铁路旁边一排排杉树下的木屋。

木屋里正在甜甜享受耳膜里细细电器磁声,并不知道运煤火车早已看清柳枝上有了翠绿芽尖。

“煤进厂区多久?我们烧炭引煤下汤园,来的及吗?我还要梳洗。”

“谁知道,这年头下岗多,厂里效益不景气,即是工人下了班,恐怕也是慢慢的,活不多。”

珠黄微弱的光,总是携着、跟着很快,人还未到达目的地,它便在那里静静等候你。

歇息的广场已开始热乎,炸油条、麻团、蒸包子、煮稀饭…升炉子引煤热水、下饺子馄饨汤圆…热气、热烟、热油、蒸气,冉冉绕绕轻轻吻着珠黄,继而又冉冉绕绕到梧桐暗处,到屋里甜睡…

“天气开始要暖,麻啊,市容不跟热烧饼出炉一样,一忽忽的?”

“谁知道,来就躲。”

“你娃娃不能放在亲戚家?”

“放亲戚家大冷天气如童养小媳妇,剩粥余汤由娃娃滚着爬着冷吃冷喝,娃娃那懂得翻邪眼睛,一天五六十收入那能比得上一月几万元收入?郁美净是宝宝霜,能擦吧?她们便笑我应该用玉兰油美白,欧诗漫补水…说娃娃太调皮…我听完笑声后,便从此不凑上前。”

“是的,我吃我的包子,我吃我的稀饭,一个娘胎出来,又怎样呢?娘死了,你跪娘的灵,我跪娘的灵,娘的灵已不能召唤兄弟姐妹一起合着吃肉!过去兄弟姐妹合着喝稀饭,那只是过去喽…。”

冰冷空气偶有这般热愤,扩展开来咋一声很远,并不能震醒世间银子阶梯的冷漠。

天大明,温暖的桔黄,开始暖着梧桐下整齐的青砖小楼,雪在各个屋角檐边舍舍不愿意离去等待桔黄温暖化去。

小楼人两三个偎依出来,筒着手靠近小摊,说着,问着,手始终卷在袖筒里,怕擦了护手霜给风吹干似,没有嫩白的手。

“麻啊,今天挣多少?”

“谁知道,没去点。”

“昨晚电视看吗?经济实用房价钱多少?怎样分配?”

“噢,知道,看都市报,那里有电视详细解说。”

麻叔好象是这里小百科,动不动就召来社会百事疑问。阿翠恨了去麻叔一张参考,有忙无忙总是夹住这份报纸,读完了便口若悬河和人讨论,也不管锅、碗、瓢、勺买卖余后洗刷,清理。小橙儿小桌子散散仰仰皆是,没有感觉。娃娃坐湿了地,翠粉绿绣花钱包是多少盈利,没有感觉,翠气得挂满泪珠,真不明白自已被麻叔三寸舌头上编排文化,怎样就融去心?

“麻啊,你从富有到无,对翠要惜着疼着,你倒闭后,她不计较你有没有钱,跟你撑着一直苦。”

“啍,我知道。”

“翠,累吧?多休息,差不的事情让麻去做。”

“哎,谢谢婶婶们。”

天收了烟灰,彻底暗黑。

“炉火熄掉吗?娃娃要喂奶,给我。”

“熄了,喂完奶把娃娃捂好,到我这边来。”

“干吗,我热和呢,大汤壶暖着。”

“来吧。”

“不来,我累极了,回家烧饭,洗衣,磨芝麻,下午帮你拉煤推煤,你在婶婶们面前哼哼啊啊知道,一点也做不到,拿上报纸心就飞到西双版纳。你是不是一种颓废心理,求于报纸安慰?睡呢?啊啊,无心无肺真想离你去!…

雪絮絮又飞回梧桐杉树,屋、窗、径、桥,不一会儿便洒上薄薄的雪。

杉树梢被雪缠绕,宛如海边芦苇白色絮花,梧桐枝被雪缠绕,宛如海底玉色海星,碧蓝衬着,冰冷孤寂,相伴着微弱的珠黄。

碧蓝并没有焕起魚水热情,渐渐退去。烟灰来了,染上明天情,生活惆怅和忧虑。

生活忧虑往往会使爱情失去开始新鲜光泽。

“翠,明个介妱你去厂区洗澡堂收银,傍晚时间,不阻碍你买汤圆。”

“好呵,增加一份收入,现在生意只能维持现状,想发展都没有钱。”

“翠,另外我们服装厂有每年积压衣服,我去跟供销科协商,再发展一个点,给你和麻叔帮助销售,卖汤圆利少,你也很辛苦,能不做就不做汤圆生意。”

“ 哎,好呀,谢谢大叔!”

“你看你多遭人疼,比我麻强,竟然动了堂堂供销厂长心。”

“你呢?我进澡堂工作会引来色狼鬼异眼光,你整天一张报纸不问不关心,殊不知,我要不是为了那一点工资,我真不想去那鬼地方!马上买衣服你又不知蹲在那个拐角去看报纸。”

“你知道吗?知道吗?有一次我从二楼收银下来,一脚踩空,差点没把我杆昏过去,我被放在楼梯口自行杆到肚子,很疼,很疼,我在突然黑暗里吭吭、哼哼,半天才醒了头脑,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当时真想一走了之,不要过受罪的日子,若不是想到娃娃没有妈妈,若不是想到女人一颗责任心,若不是想到你颓废得很机械生活,吃饭都是机械一张一合,我没有走,我回头了…”

“翠,翠,对不起 !我是很伤心自已倒闭的大酒店,大商店,几乎忘记你的存在,我每天想着东山再起,想让你过上从前日子…我麻啊深表对不起皇太后,我以后会改正,报纸要看,国家大事要关心,不过要分子丑寅卯,是吧?你点头啊…!”

“不点。”

“那什么时候?等月亮上来时。”

“下雪了那来月亮?!”

“ 过来吧,我麻啊就是太阳,娃娃语语牙牙说她是星星,妈妈是月亮…对吧?”

“可你不象太阳,没有积极从零再挑起你应该挑起世间事物?”

“我今后会的。”

“麻叔用草绿色棉毛衫袖口试去翠的泪水。翠闻到麻叔体油有点腥的男人味,歪着头重新靠在这个事业上终于有了热情思想的男人。”

(各位编辑文友由于我电脑发生故障怎么也进不了我原先在水一方文章管理空间,现只好另用别名叫久望,持次申明,对不起编辑,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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