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儿

芊儿是我的一个钢琴学生，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一头瀑布似的长发常常披散在肩头，画着淡妆，眉间若蹙，眼神中有一种迷离的幻想。

芊儿很喜欢钢琴，尤其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类的抒情钢琴曲。每次上课前都要说，老师我弹一个我自己练的曲子你听听，于是《秋日的私语》《威尼斯之旅》《爱的克里斯汀》常常在她修长的指尖流淌，琴声如诉如怨，芊儿在这里时候往往沉浸在音乐里面。有时候我不得不打断她提醒应该弹正经的钢琴作业。她这时候会一脸迷茫的说：“这难道不是钢琴作业？”

我只好说：这是通俗钢琴曲，对钢琴专业的修炼是没有什么帮助的——我上学的时候老师就是这样要求我的。

“你认为你的老师这样要求是正确的吗？”她进一步反问。

“我想应该是正确的，这样的通俗钢琴曲技术比较单一，很难修成钢琴正果”

“什么是钢琴正果呢？，难道那些快的很难的钢琴曲就是你说的正果？”

我说不过她，只好闭嘴不言。

“其实我倒觉得只要喜欢弹琴，把自己喜欢的曲子弹得有味道，这样学琴才有意义啊！”

我觉得芊儿说的有些道理。

芊儿弹琴时候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常常不按我的要求去做，比如弹莫扎特k330，我说你要把乐曲里面活泼清纯的感觉弹出来，速度要快起来。她反问说，难道只有快速才能表现活泼吗？我感觉中速才能更好地体现优雅和从容，这里面表现的更多的是一种优雅；弹奏肖邦的b小调圆舞曲，她弹的速度忽快忽慢，我说这样是不行的，乐曲速度前后应该是一致的，他说这里面有一个rubto,她总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这让我很不高兴，但看到她那认真投入的样子，我也就罢了。

芊儿今年上高三了，成绩一直不怎么太好，她妈妈为此非常犯愁。芊儿似乎无动于衷。她在钢琴课余时间，常常发表对其他老师的评论：

“我们语文老师今天又拖堂了，学生在下面睡了一片，他也视而不见，继续讲他的《齐人一妻一妾》……”

“语文老师讲课单调的要死，一堂课不停的分析课文思想，一词多义，虚词实词，唉，真是烦死了……”

“今天上课真没劲，数学老师一上来就就布置了整整五页的习题，不做完不准回去吃饭；历史老师在课堂上发了一通牢骚，抱怨学生不好好听课学习；英语老师因为这次全班考试不理想，在课堂上气的眼睛通红，鼻子呼哧呼哧的喘气像火车头……”

这个时候我发现芊儿蛮有写作才华的描述人物非常到位。可惜，她学习不好……

上次上完钢琴课的时候，她说老师我的钢琴课可能要停段时间了，妈妈说我学习不好，钢琴暂时不练了就好好学习吧，芊儿说这话的时候略微有些伤感。一晃半年过去了，高考结束了，芊儿没有来上钢琴课，又过了几个月，她还没有来，听别人说，她的妈妈对她说，高考考这个样子，弹钢琴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段日子过去了，再也没有芊儿的消息，据说她出嫁了，不知道现在她是不是还弹钢琴，只是常常想起她那迷茫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