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鸠与灵兽

2016-06-02 15:47 | 作者:若风 | 散文吧首发

芒种已过,临近至,崂山依然干旱,此乃多年来少有之事,山友附会,说封山封的,山野少了灵气相通。闻听潮音瀑已然断流,上周去绵羊河谷,怎奈森警占领了庙岭林场,千年古道不畅,转而去绵羊河谷下游,断流无水,蹦河谷找到一处大潭,略有积水,挖沙为坑,取水能饮。此周爬山,主要找水,拟定两处,八水河和星星潭。

《诗经》有一首长诗《云汉》,写周王求神祈,洋洋洒洒,百转千折,躬身反省,丹心可鉴。吾等草民,爬个野山,因山水思,借言敬山神祈雨求雨,美酒佳肴,嘉会山野。周六从八水河景区进山,八九点钟,游客稀少或者说不见有外埠游客。龙潭瀑水库水位极低,水色墨黑,山友笑称墨水湾。过竹林,见一粉衣粉帽女子,不慌不忙的样子。我问几人来的,答曰一个人,想去垭口再到太清宫。我说大热天那里无水,可否跟我们去化化浪子,找水引子,敬神求雨。粉衣女子莞尔,欣然入伙。幸亏粉衣女子,回来时一位山友崴脚,她为伤员熟练包扎。

在上清宫前的大银杏树下合影,摆摊山民和蔼可亲,三言两语致以问候,游人稀少,倍觉亲切。我领先疾行,被后面队友呼喊,不时放慢脚步。先到八水二河,从前溪水汩汩的河谷,已然干涸,上行探寻,只见几个脸盆的积水,蚊虫在此繁衍,离去。八水河几处路口水潭,积水略多,但是颜色发暗,也不是求雨佳处。到化化浪子下游的桃花潭,从前那里是飞瀑潋滟的,如今已干涸见底。想起崂山之水的晴雨表脂砚潭,往年早,别处有水时那里清波荡漾,别处缺水时那里依然有大半池的碧水。

我第一个跑去脂砚潭,远远听到有几声鸣,放慢脚步以便让那野鸟不觉唐突。我走到潭水边,两只不知名的野鸟扑楞楞飞走了,看模样不是喜鹊,也不是鹰隼,体型比斑鸠略大,暂称野鸠吧。潭水有一米多深,露出大半的脂砚石,砚台也不像砚台了,浅水处有些蝌蚪青蛙,水深处清澈可鉴,饮用无妨。所谓敬山神,一般是洒浇美酒,略表心意,或白酒,或啤酒,就像在大银杏树下合影时呼喊的,下雨了,下雨了,怪不得摆摊山民多有共鸣。

雩礼,是古人求雨的仪式,夏天固定一次,然后随旱随祭,求敬山川百泽之神,《春秋》中记载雩礼数十次。脂砚潭前有一块略微侧倾的大石头,周围生长了几棵野茉莉、野山桑、枫杨树,天旱,地上落满野茉莉树青涩柔软的树叶。野茉莉树是高大乔木,花朵洁白,幽香飘溢,《诗经》写:“山有苞棣”,大约是指它了。自然,饭圈旁有一棵挺拔婀娜的野茉莉,我拉开一罐青啤,下雨了,下雨了,把青啤洒一些在青翠的枝叶间。

也许巧合,下山后,天气预报无雨,忽然来了一场小阵雨,沿崂山路、香港路、宁夏路从沙子口伴随我到市里,虽是小雨,也淋湿了路面。

周日爬山从马鞍子经通天洞、滚龙洞至星星潭,那里也是水引子之一。我到滚龙洞下,遇到南南小分队几位队员,他们在等候领队,不知滚龙洞在哪里。之前路遇,他们领队和我打招呼,说哪天哪天跟我们爬过山,几经提示,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心中有所愧感。我说滚龙洞就在上面,可跟我来。就在看到滚龙洞的一霎那,我惊呆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灵异之物,猫耳朵、圆脸、小嘴、狐尾,通身灰毛黑毫,闪闪发亮,它立在滚龙洞的洞口,一尺多高,飞看了我一眼,我想它是有准备的,可我没准备。它转身跳到对面石壁上,垂直石壁,它在石壁上停也没停,转瞬消失了。从前滚龙洞里总有一池清水,冰凉通透,有时我会在那里冰镇上一罐青啤即饮。天旱,水池里只有湿润的细沙,洞深处有浅浅的水迹。

我不知道那灵兽为何而来,是来此饮水,还是来此休憩,或是听到了脚步声,想看看来者何人,婷婷玉立,飞般离去,或是想展示它的飞崖神功,或是想展示它的神秘颜容。

抑或是开始,抑或于途中,山水之,无所不在。那是想中的物象,也是物象中的梦想。子不语怪力乱神,子曰敬神如神在,子曰君子有三畏。野鸠非我所识,灵兽非我所知,在一个有所忧虑的季节,瞬间的邂逅,无端的相遇,甚至来不及思考。雩礼中,有盥酒,有巫舞,古仪而已,可简可繁。巫舞,应含装扮鸟兽之容而舞,难道是,驴友之诚,感动了自然,野鸠灵兽,却为这巫舞而来。

下不下雨,是自然而为,求不求雨,是心感之叹,有所求必有所敛,有所简就有所朦胧。野鸠,双双而去,它是不是亚马逊的蝴蝶,不得而知。灵兽,茕然而立,它是不是传说中的山精,无迹可求。山水有呼吸,人间有钟情,或许一朵野花一棵野树,就能带来野云野雨的悸动。野鸠野兮,灵兽灵兮,前所未见,后所有思。吾一俗人,偶揣妙想,从无处来,到无处去,世俗本无大事,却得细微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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