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破旧的“戏匣子”

2016-05-29 08:38 | 作者:建边关工委 | 散文吧首发

一台破旧的“戏匣子”

作者:建边关工委 李秀梅 笔名:紫寒煜

时候,印象中家里最值钱的物件就是一台破旧的“戏匣子”。据母亲说是父亲的老朋友搬家时留给他们做纪念的。“戏匣子”的外形是个长方体,外壳布满刮痕。共有四个钮,是用来转换台用的,其中有个钮已被损坏。

别看“戏匣子”已明显陈旧,可父亲却把它当成了“宝贝”。每天都要用抹布擦一遍,怕落灰父亲还让母亲专门做了一个外罩。父亲经常嘱咐几个孩子包括母亲在内,谁也不许随便乱动。

一有空,父亲就打开“戏匣子”听听相声,跟着唱几段京剧,最让父亲痴迷的是听刘兰芳讲的评书。每天父亲都准时准点地守候在“戏匣子”旁边,听得全神贯注。有时母亲喊话,父亲则装聋作哑连动也不动弹。母亲有时也很生气。受父亲的传染,渐渐地,一家人都跟着听,听着听着都上了瘾。

在那个通讯设施极端落后的年代,家里没有电视,没安广播喇叭,许多国内、国外新闻都是通过“戏匣子”知晓的。

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一向平淡安静的日子被人为地添加了浓厚的政治色彩。左倾机会主义、右倾机会主义、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曾经闻所未闻的一顶顶“大帽子”满天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扣在谁的头上。时刻注意阶级敌人的新动向,到处是一双双警惕搜寻的眼神。阶级斗争、两派势力斗争的弦被绷得紧紧的。被称作地、富、反、坏、右的成年人连同他们的子女个个都活得小心翼翼,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唯恐突遭横祸株连九族。

父母亲都是热心肠,待人又很随和,邻居朋友有事没事都到我家串门,鞋一脱,腿一盘,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喝着茶水,吸着香烟,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唠个没完没了,俨然兄弟姊妹们无拘无束亲亲热热俨然一家人。每天都开开开心心的。虽然有时互相之间偶尔也会有言差语错磕磕碰碰,但如同一阵风,刮过之后就会风平浪静。谁都不记恨谁。

可“文革”一开始,让我明显感到,来我家串门的人越来越少,虽然几个常来的叔叔大爷仍旧三天两头地凑一起,但都变得鬼鬼祟祟的,每次在一起唠嗑都压低嗓音。连高喉大嗓的父亲也一改常态。

出于好奇,我总想凑到他们跟前听个子午卯酉,可只要是父亲一瞪眼或是一声吆喝,吓得我赶紧躲到一边。有时躲在不远处也能听到个大概。什么谁跟谁是一派了,中央内部有人企图叛党了。谁被打成右派了等等。都是一些不易公开话题。

一天晚上,父亲和几个人谈兴正浓时,突然从外边闯进两个陌生男人,一脸严肃瓮声瓮气地质问几个人,凑在一起在干什么?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还是魏叔脑袋活泛急中生智,谎称是来探望生病的父亲才搪塞过去。陌生人在屋内的几个人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扫荡了几遍后怏怏地离去。就在陌生人关上外门的那一刻,只听父亲说,可把我吓坏了。后来得知他们是负责这一片的流动哨。

处在“文革”时期,如果有人被举报听美国之音,就会被说成是投敌叛国。父亲的一个好朋友,因为在练字本上写了毛主席万岁几个字,写完后自己认为不太满意,团了团随手扔在地上,不慎被人踩在脚下。就是这样一个无意的举动,结果被人举报,被打成现行反革命,戴高帽游了好几次街。

因为有前车之鉴,以后的日子,父亲再听美国之音变得格外小心谨慎,把音量调到最低,把耳朵贴上去收听。再不敢信口开河随便向别人透漏任何消息了。

这台“戏匣子”,伴随全家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秋,给一家人排解烦恼、化解压力、带来了许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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