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2016-04-04 09:13 | 作者:阿甘 | 散文吧首发

清明

清明是农历节气之一,也是扫墓祭祖的日子。对于儿时的我来说,清明则是一个节日:

一大清早,奶奶已经在厨房开始忙碌了。铁锅里呲呲的响声、火炉里噼里啪啦的烧柴声,还有溢出厨房一直飘向我被窝里的香味儿,我早已经不能淡定地睡觉了。算起来我也是破天荒的早起了,可是起来看见全家人忙碌的样子,我也不敢再得意了。

父亲坐在院子里做着各种花哨的纸火。一根根摆放整齐的白色纸条、一束束黄纸玄子做的流苏、还有红纸悬箍的流纹,各种各样、应有尽有。最需花费功夫的就是父亲手里正在糊的灯笼了。灯笼只是个梨木雕刻相接而成的架子,每每到用的时候就拿出来用纸糊上,里面点上蜡烛就能用了,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我们家的灯笼在父亲的匠手之下与众不同,显得格外华丽、精致。父亲通常会给每个面各画一幅图,有八仙过海、有牛鬼蛇神、五禽四兽等等。这次父亲画的则是四大美女,西施小河边浣纱、昭君淡漠塞边抚琴、貂蝉月下提衣掩面、杨贵妃雅兴醉酒赏花,当灯笼里点上烛火,灯影映衬下的四大美女活灵活现,仿佛扭动着腰肢在翩翩起舞,虽是白天,但足矣看得如痴如醉。

爷爷在大门口捯饬着除墓园杂草和修水渠的时候用的铁铣和掘头。哥哥在厨房里帮奶奶打副手。大伯家的大哥和二哥在厅堂里擦托盘、收拾香火和炮响。全家人都忙的不亦乐乎,只有我是一个大闲人,谁让我是四兄弟里最小的呢!

说到厨房里传来的美味,那自然是专属清明的标配了:鸡蛋摊饼、苜蓿芽炒肉!值此节气正是苜蓿发芽生长之时,村里的妇女孩子成群结队地都去苜蓿地'掐菜',苜蓿地不约而同在此时都是不分属主,任凭掐菜的人来人往,大家都会赶在清明节到来前把菜准备好。苜蓿芽属于天然野生嫩芽菜,浑身饱满翠绿,看着就食欲大开。苜蓿芽炒肉这道菜就更是让人称道了,不必说胡麻油清炒出的油绿,也不必说成片过年肉烹填的饱满,单是扯着鼻子闻上一闻,都足够满足人所有的贪婪欲。鸡蛋摊饼是我最喜欢吃的饼,没有之一,至于为何喜欢?或许因为饼是由平时不常吃的鸡蛋做的,也或许是相比平时吃的馍馍来说它更柔软吧!这里更要提的一点就是,用鸡蛋摊饼卷着苜蓿芽炒肉吃上一口,说明你才真正迎来了这个节日!

虽是早饭,吃罢已近中午。村周围的山里已被噼噼啪啪的炮响声所渲染,显然村里各家各户的祭祖扫墓开始了。我打着父亲制作的顶旗兴高采烈的走在最前面,父亲紧跟着我。哥哥们挑着灯笼、撑着香火盘、提着炮响走在后面。我原本最乐意挑灯笼的,但父亲嫌我走路奔奔哒哒的,怕抖歪灯笼里的蜡烛烧坏了它,能冲在前面当旗手我也就不计较了。走在最后的则是扛着锄具的爷爷,打头阵的虽是我,但爷爷浓浓的旱烟已然比我要快,直飘前面去了。

我们家的墓园有新园、老园之分。爷爷说墓地风俗都讲究风水,都会是以墓园的形式而成,寄予墓地用意的也是兴旺门丁、绵延子嗣。老园用墓时期出生的就属老园之福,新园用墓时期出生的就属新园之福,我们家唯独我是新园出生。新园按血亲关系来说也是最近的,曾祖父、曾祖母长眠于此。至于我为何如此特殊直属新园,这里面甚有渊源。爷爷说当年选用新园之初我并未出生,给墓园选址的一位白胡子道长就曾断言说,墓园所用之时必会托福一男丁,此男亦或是大器之才,亦或是贼盗之流。果不其然,同年伊始我便出生了。虽然我觉得白胡子老道是胡说八道但也还是觉得挺得意的。

祭祖工作由爷爷分配,父亲带我去新园,爷爷带哥哥们去老园。我按父亲交待,将旗杆插在了墓园边上,一束束五颜六色的帜条便随风扬起。父亲跪在墓前点上香火,摆上祭品,烧着纸钱,我的任务就是将一根根白色纸条撮进墓堆面上。最后一项就是放鞭炮了,我握着一根棍子,一头绑着鞭炮,父亲猛吸一口烟之后将鞭炮点着了,噼噼啪啪响彻山谷,我我单手捂耳在炮响声和炮烟中兴奋着……最后爷爷一人留下,除杂草和修墓园水渠,我便跟着哥哥们去逮兔子了。

每每回忆到这些,甜蜜中夹杂着一丝苦涩。最近一次回家过清明节还是三年前的时候,没有鸡蛋摊饼、苜蓿芽炒肉,也没有华丽的纸火炮响,唯一不变的是我依然什么都不用管。在和爷爷去墓园的路上他跟我聊着家人们现状生活,这个啥时候结婚?那个啥时候休假回家?过年回家不?我更多的则是以爷爷期待的答复回答,虽然我并不知道具体确切的情况。

又一次来到新园,园口的柏树早已是碗口粗般的大柏树了。我看着已是古稀之年的爷爷弓着身躯劳作的背影,再回头望望曾经飘扬过旗杆的那片天空,我的眼睛好像进了尘土……

清明是农历节气之一,也是扫墓祭祖的日子,对现在的我来说,它则是对家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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