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遗憾留给明天

2016-04-03 16:45 | 作者:散文吧网友 | 散文吧首发

不要把遗憾留给明天

农历二月二十三,既是岳父七十岁的生日也是他老人家的祭日。能在同一个日子来到这个世界又辞别这个世界的人,可谓廖诺星辰,屈指可数了!

虽然,莎士比亚、英格丽.褒曼、李煜也是生日就是祭日的人。可是,唯有老岳父是圆满走过七十岁整数的人。

圆满就预示着周遍充足,无所缺减之意,是得到佛家初果的人。所以他老人家在晚辈人的眼里即是个很威严的人,又是一个非常慈祥的人。

转眼二十六年就这样过去了,每年到这个日子里,总会有风木之思,望云之情笼罩在家人的心头。

今年又到这个日子,我见妻子闷闷不乐,就在皎洁的月亮刚刚升起时,便陪着妻子漫步在江边的廊道上。其实,就是想缓解一下她悲伤的情绪。

天的江风,暖暖的吹在脸上有种痒痒的感觉;退潮的江水,哗哗地响着好像是在唱着古老的歌。街舞的人们随着乐曲旁落无人地跳着奇怪舞步,江岸廊亭里不时传来人们开怀的笑声。也许是触景生情,妻子转过头问我:父亲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一想起父亲还会如此难受,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还是情感变的脆弱了呢?说着说着眼泪就缓缓地流了下来。

真的害怕引来更多的好奇的目光,我们只好停下脚步伏在江栏上,望着不停流动的江水,想着各自的答案。

月亮不知为什么躲进厚厚的云朵里了,朦胧的色更加显得有些迷离;退潮的歌此时听起来有些呜咽,涌起的的思绪恰似剪不断的雾气。我在妻子晶莹的泪光中,仿佛又看见了岳父身穿蓝布工作服,头戴灰色干部帽,手提黑色小提包的高大身影。

岳父没有上过学,但这不代表他没有知识。他在建筑方面的造诣和丰富的工作经验,凡是与他共过事的工程师都是很佩服的。以致在他退休后还有著名企业聘请他担任基建科长。

岳父育有两男八女十个孩子,妻子是最小的,也许是老来得女,对其非常宠。那时候喝牛奶是很奢侈的事,家里为他准备的奶,他总要分出一些留给小女。他在家里有着至高无上的威严,也只有小女敢和她顶嘴,他不但不生气,还能默默地接受。

艰苦的家境,使孩子们过早地明白了事理。都知道父亲养家的辛苦,一般不向家里提额外的要求。

岳父虽没有进过学校大门,但特别崇拜知识分子。一个大老粗能和文化人相处的很好,外人都很奇怪。其实他内心渴望知识,希望他的子女都能够上大学,可惜文化大革命破碎了他的愿望

四姐是子女中唯一上过大学的人。她刚上大学时只有一双单面鞋,劳动运动很是不方便,几次都想向家里张嘴,想到家里的状况都没有说出口。

有一天岳父去学校看她,四姐感到既意外又惊讶!做也没想过岳父能去学校看自己。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很想说出自己的心理话,但是欲言又止了。岳父临走时还再三问她有什么事情?四姐也没敢说出很想买一双新鞋的愿望。岳父见她还穿着上学时的鞋,就拿出钱让她自己再去买一双新鞋。

四姐当时的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可是她也有些难受。高兴的是自己要有新鞋了,难受的是她知道岳父兜里没有多少的钱,这些钱也许是他出差吃饭的钱。

从那时起她才理解了“母爱似水,父爱如山”这句话的含义。

四姐工作后,被分配到外地。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为了工作也只能将小孩留在父母身边。虽然她经常回来,但对孩子的关心胜过对老人的交流。四姐后来常说:回想起这一切,心里总有丝丝的难过。现在若是问她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她会毫不犹豫地说:是在老人有病的日子里没有更多的陪他;是在老人最后的日子里没有送他。

我和岳父一起生活了不到两年。因为他是山东人,他讲话我有些听不明白,也就很少有交流,所以对岳父的印象老实地讲是模糊不清的。不过老人家提倡男女平等的思想和勤劳简朴的生活作风,对我影响很大,记忆也是非常深刻的。

记得岳父去世那年。一天我下班回来见妻子躲在房间里哭泣,便询问是为什么事?她说是父亲病了,明天要去上海治病。我当时还奇怪地想,怎么会一下子就病了呢?

第二天家里拾几口人都到车站,去为看病的岳父送行。当他挥手向家人告别时,猛然发现他苍老了许多。送走岳父后,二姐夫把大家招呼在一起,向家人通报了岳父病情,现场顿时哭声一片,仿佛天要塌下来了!

岳父从上海回来后,一日不如一日。在岳父和岳母结婚五拾年纪念日那天,家里人举行了隆重的纪念活动。每个人都表演了节目,我为老人写了一付对联:“老骥志在千里路,伏枥甘为后来人。”那天岳父很开心,留下了他最后的微笑。

岳父生日那天,他没有任何的遗憾又走了。巧合的是在追悼会上,没有人安排正好有70个花圈陪着他。

岳母在世时常讲岳父的故事,使我感到岳父是个有情有意的人。他有着睿智、果敢、稳健的性格;有着不惹事,不怕事和不服输的精神。在哪个艰苦的年代,使每个孩子都很体面的生活,着实是多么的不易。

我渐渐感觉岳父的一生,真的是很传奇。

2016年4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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