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与酒

2016-03-23 08:58 | 作者:伦子 | 散文吧首发

茶是一种生活。记得小时候,我家厨房的墙上,挂着一个破旧的皮包,里面装的是茶叶和茶子。那是母亲从山上亲手种下的几棵茶树上采来的。时节,母亲采下舒展开来的新叶甚至还有一些老叶,细细烘制成名副其实的粗茶;并非母亲不懂茶,只是为了制出更多的茶叶,喝的时间更久些罢了,贫苦人家哪喝得起“细茶”。

到了秋天, 茶树上结满了葡萄串似的茶子,母亲又采来晒干,以补茶叶的不足。水烧开了,母亲就顺手从破皮包里抓一把深褐色的茶叶或茶子丢进锅里,水顷刻变了橙红的茶,喝起来有股淡淡的甜味,特别解渴。尤其在夏天,红茶是我们家不可缺少的饮品。

母亲的红茶滋养着我的童年少年青年时代。自从母亲逝世后,我再也没有喝过那样特别的红茶了。我知道茶叶店的茶应有尽有,但母亲那粗砺而甘美的红茶,从此注定只能在记忆中分享了。

在这样一个春天的深,细纷纷,没有一丝睡意,泡上一杯绿茶置于桌上,看茶叶在杯中翻滚浮腾,浮浮沉沉。杯中飘出的淡淡的茶香,沁人肺腹。喝一口,品味着茶味的苦涩、甘甜与香醇。沉溺于“夜凉有微雨,庵静若无僧”的夜。忽然有一种伤感人生就如这杯茶吗?

是啊!人生如茶,第一道茶苦如初生,为品味人生的苦,我们哭着来到人世间,开始了一生的航程;第二道茶香如情,那甘醇清洌的滋味,是人生中最美的经历,点燃了整个火热的青春,伴随着我们的青年、壮年,是我们人生最美、最长的一段;第三道茶淡如清风,不觉间已步入老年,得失荣辱,都已成过往云烟,人生这杯茶也泡得没有多少滋味了,清淡如水。

酒是另一种生活。只有在细品浅斟,用心解读,方知其深厚的精髓与内蕴。美酒佳酿,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它的独具一格,与众不同。有白,有红,有黄,有紫,品种繁多,五光十色;或甘冽,或淡纯,或香甜,或酸苦,滋味万千,回味无穷;可传情,可助兴,可解颐,可忘忧,还可滋生灵气,助长豪情,千姿百态,魅力无穷。

“四时春富贵,万物酒风流”。甘醇的酒,缤纷着悠久的岁月,氤氲着文人墨客的豪爽耿直,彰显着英雄人物的阳刚粗犷,尽显人生的另一种风流。饮酒,讲究的是一种心情,“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在小小雅斋,清清静静中;或青青庭院,幽幽月光下,三两闺友,团团围坐,携寂寥心事,沐如水中月色,读生命沉浮,品人间的悲欢离合。美景良辰,绵绵佳酿,那情那景绝不逊色于采菊东篱下,石上清泉流了。

茶与酒不仅能激起文人们泉涌般的才能,还最容易引发出人的各种情感。“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朋友离别之时,一杯老酒,最适合于离别时的愁绪满怀。而茶,在表达友情时,适合无言的期冀。“茶闲烟尚绿,棋罢指犹凉”,茶也适合散淡不宜群聚,靠茶是不能求得欢聚气氛的。就如苏子所拟“从来佳茗似佳人”,欣赏志同道合的细谈,彼此间的一切,似乎就在茶水中流转。不过似乎也有例外,比如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能饮一杯无?”绿蚁、新酒、红泥、火炉、白雪,有这样多的色彩所构成的温暖画面,怡然自适、情趣盎然,其意境似乎更近于茶。饮茶与喝酒不同,它要的是在一种轻松优雅的氛围中与茶的对话。人们常说的“茶须静品,酒须狂放”,可能就是这个道理吧。

生活,本身就是一趟心灵的旅游,有些事只能自己懂,有些话只能给自己说。当一个人孤苦烦闷之时,茶与酒的关系就会更为有趣。豪爽的人会选择借酒浇愁,文雅内向的人会喝茶解闷。在滚滚红尘中,期盼的是能够偷得半日闲,最好还是在细雨绵绵的天气,关起房间的门,拉上窗帘,一副碗筷,几盘小菜。酒,不在优劣;菜,不必精致;人,无须优雅。卸下装甲,放松精神,安安静静地听听雨声,品尝美酒的清香。那些风潇雨凄的山高水长,已然模糊。只沉静于一抹浅笑,独品一人世界的清欢。然后踏着一地的碎片走出去,满面春风地应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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