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

2016-03-12 09:47 | 作者:谈笑 | 散文吧首发

我刚参加工作,便接到了留守儿童的包保任务。根据领导安排,我对所包保的两个留守儿童进行了第一次走访。

岁末的天气,像受了伤的孩童,没有半点朝气。凛冽的寒风,穿过厚实的棉衣,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理了理衣领,继续行走在凝冻着的山村小路上。

在村支书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包保的留守儿童家的院落。我们说明来意后,一位古稀老人便将我们请进屋里。屋子不大,四壁漆黑。看得出,这是长期用柴作燃料的结果。火炉里,一股小小的火苗没精打采的摇曳着。我不由自主地靠近火炉,双手紧贴在火盘上。老人看到我瑟瑟发抖的窘态,急忙拿了一根火棍,顺着火苗的出口,“哗”地插进炉心,使劲地向周围摇了几下;再弓腰从下面摇了摇炉拉手。不一会,炉火慢慢地打起了精神,开始热情起来。

我包保的那两个孩子,都是女孩。一个七岁,一个才五岁半。她们穿着单薄,小的一个还把纽扣扣错了位置;头发凌乱,遮住了本来就小的大半边脸。姐妹俩听说我是来走访她们的,都乖巧地来到我的身边,把冻得如胡萝卜似的小手紧紧贴在火盘上;两双眼睛“贪婪”地盯着我放在火盘上的相机,鼻子不停地深吸着,四条鼻涕不停地在鼻孔里出没。

孩子的爷爷不停地吸着旱烟,让本来就狭窄而关闭着的房间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烟味;青烟袅袅,使得屋子更加暗淡起来。

“俩娃都是在两岁时就送回来给我们带的,她们娘也难得回来一趟,今年过年恐怕也不来了喽!”老人吸了口烟后,说。

“你老可以劝说他们让一个回来照顾孩子呀,你们已经这样大的年纪了……”

“回来?因为他们现在还……”老人马上意识到说错了什么,急忙把话咽了回去,又使劲地把烟嘴吸得作响。

“孩子终究是父母带的道理,她们只有在父母的身边,才不觉得孤独,才会感到温暖。”

“回来?回来种那点干土巴能种出几个钱来?”

“没办法,只得勉强地帮他们带喽……再带几年看看吧。”孩子的奶奶说。

“我们年纪也大了,能带一年是一年吧。现在大的一个读书又是免费的,在学校还有饭吃,每个学期还可以领到五百元的贫困生补助;小的一个还没入学,不用钱。穿的呢,有好心人的捐赠……”孩子的爷爷说着,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挂满欣慰的神情。

“晓丽,想妈妈吗?”我问小的一个孩子。

“想!”孩子低着头,声音很小。她的手正试探着轻轻地摸弄我的相机。我看到那手——一双满是污垢的小手。

“想每天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吗?”我抚摸着她的头又问道。

“想呀!不过,他们说,要等有了弟弟才回来……”

“晓丽!”孩子的爷爷突然吼了一声。

顿时,屋里的空气变得凝重起来。房间里除了静默,还是静默。晓丽的手“倏”地一下离开了我的相机,似乎那是被炉火烧烫的山芋。此时,只有那炉里蓝红相间的火苗,跳动着,发出“嗞嗞”的声响,照着一张张尴尬的脸,但似乎并不太暖和。

岁末日,天空开始拉上灰黑色的帷幕。我只得收拾填写好的资料,挎上相机,告别两位老人,踏上返回的路途。这时,北风更加呼啸,冻更加肆虐,路面更加湿滑,每走一步,都得格外小心。

路上,我的思绪又回到二十年前:我们三兄妹,伫立村口,在飞舞的花陪伴下,翘望着父母从远方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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