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

这是一篇我去年就想写完的文章，时间应该是去年年中秋，源于外公八月份的住院，在很多时候，外公还停留在我儿时的模样，不曾衰老，这篇文章一直拖到现在，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大脑里只有一个初步的草稿，一直断断续续的写，我怕连仅存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慢慢的消失，我会遗憾，一有时间我就会写一点，我决定写完这篇文章！

先说一下外公的近况，外公现在81岁，生于上世纪30年代中期，迈入花甲之年，外公现在一直是多病的，去年中秋住院动了一场手术，还好手术没有问题，今年5月末又因为心脏病到重庆来了一次，身体瘦得估计只有80斤了，腿上的皮肤干燥的一抓就会掉落似的，看着心疼。外公现在神智是不清的，也就是老年痴呆，源于我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因为一场感冒病引起的肺炎，病是拖出来的，很多时候外公得了一点感冒病，是不会去医院的，那时家庭很困难，不舍得去医院，所以年少时总能听到外公在床上一直不停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没有尽头，触动着我的内心，那时我就会很害怕，害怕外公的病情会加重，但还好一般过了几天就会停歇，然而高中毕业那次，外公没有一如既往的把病情拖好，送到医院被下了病危，很严重，那次住院的时间有点长，从那以后外公就有轻微的老年痴呆了。至于那次为什么能拖那么久，能拖到病危，我并不想多说，家是一个难以说对错的地方，我只记得那时家庭陷入了危机，在高考前的一个月，母亲早上起床突然晕倒，还好及时发现，不然后果我不敢想，从那以后母亲没再下地农活，头晕得走路都成问题，爸爸被迫放弃回家照顾母亲，直到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才有所好转，那时没有了经济来源，我那时还在重庆打暑假工，听说外婆跟我母亲大吵了一架，贫困潦倒百事哀，都要快维持不下去了，我跟我二姐马上要开学，学费生活费一下子就压了下来，沉重难以入眠！工作没多长时间的大姐回来后才把外公送到了医院，我能想象姐那时的工资是不高的，压力有多大，又要赶回去工作，姐一直有种使命感，去年她跟我说过。姐就像上天对于我以及我们家庭的一种恩赐，再多的话语却只会显得苍白，无言，也只能无言，铭记，永远的铭记！

由于文字是断断续续写的，可能显得杂乱无章，

外公现在是不认识人的，也记不清任何事的，我有时他也不认识，外公现在只认识外婆一个人，但有时也会叫不出外婆的名字，外婆一会不在的话，他就会急着到处跑，会发脾气，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所以离不了人，怕他走失，其中就走失过！外公现在一直活在过去某个残片的记忆中，而对外面的人和事是没有感觉的，比如他不知道现在的他身处何时何地，这个记忆是不定的，待在里面的长短也不一定，让我想到有句话，人老了，也就剩下的是记忆了！外公变成现在一个样子，除了年龄，病痛的原因之外，还有他一身的经历有关！

外公生于上世纪30年代，地主家庭，外公虽然身在地主家庭，其实生活并不富裕，外公家是不剥削农民的，而且还是那种小地主，所以生活有时还吃不上饭，外公读的书是当时算多的了，读了初中又读了中师，如果放在古代，也算个秀才。确实也是那样，外公的字写得很好，很好看的行体，过年过节，大家都会找他写对联。外公结婚比较早，听说18岁就跟我外婆结婚了，外婆是另外一个比较大的地主家的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吧。解放后外公参加工作，在县里的煤场当会计，可时运不佳，3年天灾让外公回到了农村，唉，接着又是10年的文化大革命，外公外婆背景成份问题，知识不受人们尊重，一直被村里其他的人批斗，日子过得很艰难，差点熬不过来，被整死，历史的进程给外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同时，外公在那段时间是不幸的，不幸悲剧在他们二老身上重演，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一个舅舅都没有，外公有四个孩子，3个男孩，一个女孩，也就是母亲，两个从未谋面的舅舅都在童年时相继不幸的离开了人世，都是病死的，这其中的打击，不用多说就知道有多重，一般人经历一次就难以承受，又何况接二连三的重演呢，小舅活了下来，但因小时候的小儿麻批症，成了一个疯子，生活不能自理，我们小时候有趣的称他为"疯狗"，一句舅没叫过，大家都是这样叫的，因为他的名字有个峰字，小舅在我八岁那年走了，离开了这个折磨他的人世，天堂不再有痛。就剩下母亲一个独女，但母亲因为在腹中受害，体型矮小，多病，只能算半个劳动力，也许半个也算不上！岁月无情，命运无测，曲曲折折，跨越了大半个世纪，每个人短短的一生都是一本书，一本无法言喻的记忆书！

外公身上有很鲜明的思想特征，中庸无为这个很鲜明的中华文化思想在外公身上得以体现，从不出风头，稍微有点人前的机会他会很排斥，外公可能由于文化大革命，对于人性的淡漠，对人有着深深的排斥感，生活的一点点变化，会让他感到不安。外公喜欢看书，书很多，大部分我都看过，以前的有片文章提到过，书可能是外公唯一的慰藉，我年少的记忆里大多时候外公是靠在门边看书的，外公体弱是不去下地的，在家洗衣服做饭，照顾家禽，闲暇时就看书。我家大多数活是外婆做的，外婆是勤劳的一生，下次有时间再写。外公很慈祥，小时候犯错外公都会给我解围，扮演着善爱的一面，外婆却是很严厉的。外公很喜欢给我零花钱，小时候很喜欢跟着他上街，总会有一块冰糕吃，过年时外公会给我买炮玩，是我儿时对过年有着深深的期待，烟花是我喜欢的，直到现在过年我依然会买很多，或者跟小孩玩，我喜欢过年回家跟小孩玩，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延续的爱，外公儿时的爱，让我对故乡有着深深的眷恋，无论走了多远，身在何处，始终忘不了故乡，那一片净土，我会深深的爱着它，它是冬天里给我温暖的地方，是我始终一个人却不会感到孤单的伴侣！也是我的告诫，我不允许自己对它有所践踏，也是践踏我自己！

恐岁月迟暮，品人生五味，叹命运无情，惜生死有别！

写得有点凌乱，呵呵，还是写完了。希望外公身体健康！岁月静安！